番外之离京(三)
  “三弟,今日一别,山高水远。你多多保重!”
  “三哥,路上多加小心。”
  贺大郎贺四郎贺五郎贺六郎兄弟四个一同来送行。兄弟几个感情深厚,相处和睦。此时分别,心中俱都十分不舍。
  贺祈低声说道:“大哥,我这一走,府中内外的事就交给你和四弟了。”
  贺大郎和贺四郎一同点头应下。
  贺祈又看向贺五郎贺六郎。
  昔日淘气顽童,如今都长成了翩翩少年。不过,他们对兄长的敬畏早就刻进了骨子里。贺祈目光一扫,兄弟两个反射性地站直了身体。
  贺祈有些好笑,伸手拍了拍兄弟两人的肩膀:“五弟,六弟。你们也都长大了。等你们娶妻生子后,就来边关吧!”
  贺家是世袭的将门。贺家男儿自小骑马射箭习武,为的就是进军营打仗。
  贺五郎贺六郎精神抖擞地应了。
  这一边,朱氏魏氏程锦宜也在和程锦容依依惜别。大伯母赵氏,大堂嫂叶轻云,二堂嫂杜氏也都来了。
  赵氏殷切叮嘱程锦容:“去了边关后,要常送信回来。缺什么吃用之物,只管张口。我打发人给你们送去。”
  程锦容心头一暖:“好,我不会和大伯母客气的。”
  叶轻云上个月生了一个女儿,今日刚出了月子。她比往日略胖了一些,气色红润,说话时中气十足:“锦容,好好教养三郎,等三郎长大了,正好给我做女婿。”
  众人忍俊不禁,笑声一片。
  程锦容哭笑不得。宣平帝赏赐三郎玉佩的事,她从未声张宣扬过。所以,众人也根本不知,帝后早已相中了三郎做驸马。
  程锦容凑到叶轻云耳边,低语几句。
  叶轻云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等你去边关后,再生一个儿子。只要相差不超过三岁,都算般配。”
  程锦容:“……”
  就在此时,几匹骏马驰骋而来。
  竟是朱启珏江尧和叶凌云一同来了。
  贺祈辞了御前侍卫统领一职,如今的御前侍卫统领,正是驸马朱启珏。江尧和叶凌云也各自升职,皆是天子心腹亲信。
  平日相见,多是彼此调侃奚落嘲讽。今日分别,众人心里都觉得不舍,也没心情戏谑打趣了。
  “表哥!以后多保重!”朱启珏郑重道别:“有什么事,只管私下给我来信。能帮忙的,我绝不推辞。”
  贺祈故意开了几句玩笑,冲淡离别的伤感:“到底是驸马,身份贵重,说话口气都比以前大多了。”
  众人应景地笑了一回,很快再次沉默。
  过了片刻,江尧打破沉默:“贺三,边关平静了数年。大楚休养生息,鞑靼人也该缓过气来了。等你去了边关,一定要分外留意鞑靼的动静。我总觉得,很快又会有战事。”
  贺祈略一扬眉:“他们来了正好。不来,我也不会饶了他们!”
  叶凌云低声叮嘱:“贺三,你去了边关后,别忘了多照拂郑家。郑三的日子,现在着实不太好过。”
  叶凌云和郑清淮的交情最好,平日通信也最密切。
  贺祈点点头应下。
  康宁公主周氏和裴绣也一同来送行。
  离别絮语,就不一一赘述了。最有趣的,是康宁公主和裴绣分别叮嘱程锦容,好好教养阿圆阿满。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未来岳母的架势。
  程锦容心里暗暗好笑,面上半分不露,笑着应了。
  ……
  日头高悬,时候不早了。
  贺祈和程锦容一同向众人挥手作别。程锦容上了马车,贺祈骑上骏马,随行护送的贺家亲兵们策着骏马,长长的车队平缓向前。
  程锦容坐在车窗边,遥遥地望着众人。众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阿圆忽地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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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锦容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阿圆的头:“怎么了,阿圆?是不是舍不得走?”
  阿圆闷闷不乐地答道:“爹娘去哪儿,我也去哪儿。不过,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
  阿满的心情也有些低落:“我们以后就见不到曾祖母,也见不到大伯四叔他们了。”
  程锦容将他们兄弟搂进怀中,轻声抚慰了一番。
  贺祈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阿圆,阿满,想不想出来骑马?”
  阿圆阿满眼睛同时一亮,齐声嚷道:“想!”
  些许伤感,立刻被抛到了脑后。
  程锦容莞尔一笑,掀起车窗,对贺祈说道:“他们两个还小,从未骑马赶过路。骑上一段路,就让他们回马车里。”
  贺祈不以为意地笑道:“车队走得慢,这等速度,哪里称得上赶路。放心吧!他们兄弟能撑得住!”
  阿圆阿满自五岁骑马,学了一年多,骑着半人高的小马跟在亲爹身后有模有样。
  程锦容一开始颇为忧心,不时探头张望。看到兄弟两个兴高采烈毫无倦意,她便打消了叫他们回马车的念头。
  三郎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美美地睡了一觉,醒了之后睁开眼,伸手要亲娘抱。
  程锦容抿唇轻笑,抱起三郎逗弄了片刻。三郎不安地扭动小身子,尿布湿了。紫苏忙从一旁取了柔软干净的尿布来。
  程锦容接过尿布,为三郎换了干净的。三郎被伺候得十分舒坦,咧着小嘴直笑。
  紫苏笑道:“三郎脾气最好,也最好带。比阿圆阿满省心多了。”
  程锦容嘘了一声:“这等话,可不能让阿圆阿满听见。不然,兄弟两个又该不高兴了。”
  紫苏哑然失笑。
  阿圆阿满都很喜欢三郎这个弟弟。前提是,亲爹亲娘不能流露出对三郎的偏爱。否则,兄弟两个都会泛酸不高兴。
  紫苏笑了一会儿,又叹道:“可惜,甘草没能和我们一同离京。”
  倒不是甘草不愿意走。主要是甘草怀着八个月身孕,临盆在即,赶路多有不便。得等生了孩子,过个一年半载再启程。
  程锦容微微一笑:“日后总有相聚的一日。”
  她放目往车窗外看去。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宽敞的官道旁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田野。和京城不同,自有一种辽阔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