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旧书包
  这一晃时间飞逝,冬天刚过,许多人就迫不及待的换下了冬装,不过陆然不在此列,有句老话春捂秋冻,王季梅信这个,所以陆然的棉衣一般脱的都要比其他孩子晚上那么一月半月。
  今天是周末,不需要去托儿所,陆然和王志广约好了去踢球,这天一大早,王志广就来陆然家敲门。
  王季梅睡眼惺忪的给他开了门,抬头一看时间才七点不到,气的瞪了王志广好几眼。
  “你咋这么一大早就来敲门,本来想周末多睡一会儿。”王季梅带着一丝埋怨的说道。
  还不等王志广说话,听见动静的陆然就从卧室跑了出来,只见他已经穿戴整齐,想来是醒了有一阵了,“走吧老舅,现在就去。”说着就着急忙慌的准备把鞋套上,被王季梅一把拽住。
  “就着急玩儿是吧,早饭不吃了?”王季梅面色不善。
  “不想吃了,中午回来再吃更香。”陆然讨好的笑,又作势要穿鞋,结果这回被王季梅给抱了起来老老实实的按在了沙发上。
  “不吃饭,今天哪儿也不准去。”王季梅叉起腰,板着一张脸说道,接着看了眼王志广,说道:“你也一起过来吃,都给我去沙发坐着,二十分钟以后开饭。”说完也不管他俩,扭身走进厨房准备早餐,留王志广和陆然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你妈今天咋这么大火气?”王志广问道。
  听了这个问题,陆然摊摊手,小声回答:“昨天一算账,发现这月又赤了字。”
  王季梅和陆振斌俩人加起来一个月才不到八百的工资,现在住的房子是租来的,除了房租还有其它各式各样的花销,陆然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孩的营养费也贵的很,这些杂七杂八加起来几乎月月都攒不下什么钱,也难怪王季梅气恼。
  “你懂什么叫赤字?”王志广有些诧异。
  陆然有些不以为然,瞥了他一眼说道:“每天都能听到大辫子老师跟她老公嚷嚷这个词,久了也就懂什么意思。”这倒不是陆然胡编乱造,大辫子老师确实经常提到赤字。
  王季梅喊饭好了让两人上桌,陆振斌今天不在家,之前被单位派去到津市出差一周,就他们几个人吃。王季梅热了几个馒头花卷还有米饭,蒸了一大碗鸡蛋糕,鸡蛋糕上加了不少葱花闻起来让人感到很有食欲,陆然坐在饭桌前看见正前面的厨房玻璃上凝了一层水汽,变得有些模糊。
  王志广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他平时周末踢球起得早,通常都是自己热饭,今天他吃的也是馒头就咸菜,还有一个煮鸡蛋,不过此时看到眼前热腾腾的鸡蛋糕,又有了食欲,抓起一个花卷也不嫌烫,拿起汤勺舀起一勺就直接往嘴里送,相比之下,一旁的陆然吃相就要好很多。
  “你慢点儿吃,像个饿死鬼,还不如我家陆然。”王季梅抽出筷子在他手上打了一下,责备的看了他一眼,王志广这才放缓了速度,不过吃相也没斯文到哪里去。
  吃过饭,王季梅又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牛奶,牛奶是专门给陆然订的,每天一大早就给送到家门口的送奶箱,和当天的松市日报一起。
  吃饱喝足的两人这才出门,王志广先到外面取车,陆然捧着梁家兴送给他的足球和王季梅道别,被王季梅在他脑门儿上“吧嗒”亲了一口这才放行,还不忘嘱咐他注意安全别冻着什么的。陆振斌就从来不会说这些,他照顾孩子的方式比较散漫。
  陆然来到楼门口,王志广已经跨在车上就等他出发,他给忘了陆然自己翻不上车座。王志广骑的是陆然姥爷的老sh牌二八自行车,车座比起现在流行的新款都要高出一大块。
  他挠挠头,下车先把陆然抱上后座,然后才自己翻上车,这就动身出发。
  这年头的常杉路边到处都是树,坐在王志广的车后座上,陆然能看到有些树已经开始抽了新枝,颇有些生机勃勃的感觉。用赵中祥老师的话怎么说的来着,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陆然就觉得很悲催,在这个交配的季节,他还不会硬。
  要是前面的王志广知道他这个四岁的外甥此时此刻心里想的什么,估计能一脚把他从车上给踹下去。
  没多长的路一下子就到了,王志广把车锁到车棚,让陆然先到操场上去热身,陆然就颠颠的开始绕着化厂学校的大操场跑了起来,估计一圈能有个三百来米,他前后跑了足有一圈半,直到跑不动了才从中间穿过直线回到球场。
  跑到一半时王志广也加入进来一起跑,他跑了足有三圈才肯停下来,陆然就在一旁耐心等他跑完。
  结果王志广独自跑了没一会儿,只听打老远就有一个大嗓门儿在喊他俩,绝对称得上是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梁家兴。陆然往声音的源头那边看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把头又转回去了,无他,梁家兴是迎着太阳光的方向跑过来的,他那个比陆振斌还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太他妈晃眼睛了……
  陆然突然就大笑起来,他想起了中学时看过的动画片《七龙珠》里边儿,龟仙人在海上太阳底下冲滑板的情景,也是一抹雪亮性感的小光头,在强烈的太阳光底下闪闪发亮,跟刚才的梁家兴好他妈像啊哈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给跑过来的梁家兴弄一愣,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伸出袖子抹了一把发现并没有什么,就好奇的问陆然在笑什么。陆然哪儿好意思说出来他想起一部动画片,里边有个角色跟你特别的像,就算是他说了估计梁家兴也没看过。
  梁家兴没继续理陆然,把手中的包递给陆然让他帮忙拿一会儿,他也准备下去跑两圈,还特地看了一眼陆然,嘱咐他道:“给哥把包千万保管好了,别掉到地上弄脏啥的。”看得出他对这个包很宝贝,有点儿不符合他那一贯大大咧咧的性格。
  这是一个军绿色的小书包,上面还有个红红的铜五角星。书包挺旧,看起来得有些年头。这种包文-革前后都不少见,很多高干子弟背的就是,大院儿里长大的孩子基本都人手一个,是他们父母在部队部队发来的,这种书包还有个专有的名字,叫军挎。
  当年还有不少小流氓为了追这种流行,专门到学校门口骑自行车等在那儿,等到学生放学,看到有戴军帽和军挎的孩子就上去抢这个,算是正经火过一阵子,而到了九十年代用这个的人就不多了。
  从陆然对梁家兴的认识,梁家兴算是这个年代的青年里比较追求时髦的了,从那些个镶白边儿的运动服和明显比别人裤脚短一块的九分裤、白球鞋上都能看出来,他不像是会背这么一个过时的包的人,这里头估计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