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以死相逼
  姑娘陷入熟睡,呼吸轻盈,邵衍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眸深深,暗如点墨,手掌每每轻抚过她的头顶,眸色便深入一分,渐渐冷冽,直至翻腾起无边巨浪,又被骤起的浓雾遮掩起来。
  按着邵衍的穴位揉捏一整套下来,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沈碧月支撑不到半刻钟缴械投降了,不知该说她防备太松懈还是他的手法太高超。
  外头有细碎的脚步靠近,一道温婉的女声小心翼翼地说:“王府已经到了,不知殿下可否要下车?”
  邵衍瞬间敛去眼底的异样情绪,取过备用的玄色外袍将熟睡的姑娘随意包裹住,只露出一张双目紧闭的小脸,双手在她身下一托,把人稳稳抱起来,径直出了马车。
  沈碧欢听到脚踹车门的动静,再往前一望,看到豫王怀里抱着一个人下车,心底陡然一沉。
  “钱公公。”邵衍没走进府里去,而是淡淡唤了声。
  “殿下您总算是出来了。”钱公公想偷眼瞧豫王怀里的人,无奈人被包裹住了,小脸埋在豫王的胸膛里,怎么都看不清楚,但应该没错,这是沈家的那位大姑娘。
  虽然他劝沈碧欢主动叫人下车,但人是叫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果然豫王殿下禁欲多年,要么不开荤,一开荤迫不及待来个双人游了。
  “钱公公,你是要孤这么进宫,还是这么回府去?”
  “殿下,您别为难老奴了,老奴也不过是奉陛下的口谕行事。”
  “孤不为难你,你却为难孤非得在进府前下车,想必孤的身子这么糟蹋了也不碍事儿。”言外之意便是指责钱公公逼迫豫王进宫了,不然人平日里都是把车驶进府的,王府那么大,非要人身子不好的豫王走路进去。
  钱公公这委屈了,“殿下,您的身子金贵着呢,老奴如何敢逼您,只是这一次陛下真发了脾气,您若不进宫去,只怕陛下要派人来抓您进去了,老奴这也是为了殿下着想,不忍陛下与殿下又闹不愉快。”
  “皇兄许是宫里久未进人了,一身燥火难消,来找孤撒气,你且回去告诉他,若他希望兄弟的王府能开枝散叶,延续子嗣,别来搅孤的兴致,等明日孤便送十个八个美人入宫,助他去去火气。”邵衍眼神一转,看向后边拘束站着的沈碧欢,对一旁的侍卫吩咐,“先送沈三姑娘进府,让相思帮她选个喜欢的院子,配好下人丫鬟伺候,若有什么闪失,自行了断。”
  那侍卫得了命令,便领沈碧欢进府,沈碧欢经过邵衍身边的时候,屈膝福身,轻声说:“臣女谢殿下恩典。”
  “嗯。”邵衍淡淡应了声。
  沈碧欢垂下眼眸,长睫掩住复杂的情绪,明明在这么近的距离,她却连一眼都见她不着,只能看着她这么被紧紧护在豫王怀里,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心底翻涌的苦涩,维持住属于沈家女儿天生的骄傲,随着侍卫进府,一去不回头。
  “殿下,还请三思啊!”钱公公生怕豫王也跟着跑了,一步步紧跟不放,“殿下,魏国公爷如今也在宫里头,正等着殿下回宫商讨两府亲事。”
  “亲事?”邵衍步子一顿,语气有些怪异,“孤还以为魏国公会一副死了女儿的鬼模样去找皇兄哭诉孤强占臣女。”
  钱公公与几个小太监:“……”
  可不是,魏国公是那副模样,死赖在御书房不走,虽说有几分卖老的无耻嫌疑,可自家孙女被人占了,没以死相逼都算轻的,若非这样,陛下何必急急打发人来押豫王入宫,每每做这等苦差事的都是他。
  “原来他还想着与孤结亲。可惜闹得还不够惨,何时他愿意豁出命去了,孤便考虑还他一位孙女。”
  钱公公:“……”以死相逼还只能换一个,豫王何时变得这样贪好女色了,只是这并未魏国公所愿,孙女被抢是被抢了,被豫王抢走的姑娘,无论还不还,都不会有人再敢染指,魏国公损失了这两个孙女,也等于损失了两个与高门贵府人家缔结姻缘的机会,这一闹,一是为了面子,二是为了找皇帝要回补偿。
  “公公,豫王殿下已经进去了。”小太监在一旁悄声提醒。
  钱公公眼眸一眯,将拂尘往臂用力一甩,“豫王殿下抗旨不遵,先回宫去禀告陛下。”
  小太监还是很怕豫王的,“这样好吗?”
  钱公公连忙瞪小太监一眼,“如实禀告是,隐瞒是欺君,不想要脑袋了吗?”
  小太监缩缩脑袋,不敢再言语,心里却道,也没少见您老人家哄骗陛下和后宫众位娘娘开心的。
  沈碧欢曾经来过豫王府,那时候作为客人被豫王邀请入府,却不曾见过豫王一次,这次是豫王亲自带了她来,却是用那么屈辱的方式,只要一回想起沈碧月和他窝在车内的时候,她像被押送刑的犯人一样跟在车后,便恨不得,恨不得……
  “沈三姑娘,您看这一处如何?四周环湖,配以山石凉亭,正在风口一侧,山石挡了风,湖面不起寒,算是寒冬时节也不觉得冷,夏季一到,湖畔树影成排,水气阴寒,是个乘凉消暑的好去处。”相思奉殿下的命令替沈碧欢择选院落,一开口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碧欢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再选什么住处,颇有些心不在焉道:“这个不错,这里吧。”
  相思看她一眼,也没多话,既然已经选了,便立即让人过来清扫院落,准备衣物洗漱用具。
  沈碧欢站在湖边等着,眼神幽远地看着某处,忽然一道人影闯入她的视线之,身姿挺拔,步履缓慢,明明是正对着她走过来,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抱着人进了主殿。
  等相思使唤人将院落收拾完毕,来找沈碧欢,发现她还站在湖边,一动不动,像块扎了根的硬石头。
  “沈三姑娘,院子已经收拾好了,您可以进去稍事歇息,晚间会有专人送饭菜过来,院里配有净房,沐浴用的热水并非专人打水烧热,而是有专门的机关起水,若是想沐浴,可以让丫鬟从旁伺候。”
  天色渐暗,沈碧欢指着不远处的主殿,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一看气派得很。”
  相思回答:“回沈三姑娘,那是殿下所住的正殿。”
  沈碧欢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进了院落,相思自去和邵衍复命。
  豫王府的正殿,沈碧月也是头一次来,她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硕大的床,帐幔垂下,隔起的空间空荡荡的,却寂静安宁,四周空无一人,她摸了摸颈后,感觉整个人较起之前要精神了许多。
  盘腿打坐,运行心法,过了一周天只觉得经脉舒畅,尽扫污浊,浑身下通透无,再没之前那么严重的淤积损伤,不过想想那人揉捏时的剧烈酸疼,在他的手法之下,自己也勉强算是脱胎换骨了一回。
  她刚掀开帐幔下床,看到有人走进来,直接在她身侧坐下,“身子可还爽快?”
  她揉揉肩膀,忍不住笑道:“你可以出去开个馆子了,专门给人捏筋松骨,你这一手,逢人说是祖传秘法,再收几个小徒弟,定能声名大噪,日进斗金。”
  “刚刚谁还疼得说不了话,现在身子一好开始耍贫,皮得你。”
  “你捏人的确疼,剥皮抽筋的,活像是在受刑,人刑都没你这么疼的。”
  “大白天的会胡说八道,等你受过刑再来说这话。”
  “怎么没受过。”沈碧月瞥他一眼,“你给人受的罪还少吗,次次都跟刑一样,好几次都在鬼门关走过。”
  邵衍忍不住低声笑开,以前的那些陈年旧账,还以为她都不谈了,结果被他捏了次穴位,晓得痛了,便开始跟他秋后算账起来。
  “犯人受刑可远远不止是剥皮抽筋这么简单,若是你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刑狱去瞧瞧新鲜。”
  她眸光微闪,直接拒绝了,“你毛病多,待会儿一个不注意在刑狱里发起疯来,出了什么意外,你王府里的人真会把我剥皮抽筋了。”
  他轻轻揽住她,淡淡说:“你以后也是这个王府的人,有孤在,谁敢开罪你。”
  “那你最好活得久一些,把你的身体顾好,不然算你把我抢进了王府,我也能再出去。”
  邵衍似笑非笑地瞅她,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说:“无论怎么样,我也会养好身子,等着和你的洞房花烛夜。”
  沈碧月脸一阵哄热,维持着面的冷静,“现在说这个,要不要脸。”
  “这一天来得不会太远,要不明儿带你去刑狱里看看,先有个准备,省得你洞房那晚又禁不住疼,晕过去不好了。”
  姑娘再怎么冷静,也禁不住男人这样几次三番的撩拨,还净说那些不要脸的流氓话,当即猛地将他扑在床,一低头狠狠咬住他的耳朵,含糊着恨恨道:“我还没及笄呢你想洞房,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