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话
  考虑到夏琋身体不适,林思博带她去了附近一家粥店。
  他心思细腻得让夏琋诧异,笑言:“还想请你吃大餐诶。”
  林思博立马摇头:“不不,我今天就想喝粥。”
  夏琋抿唇,不再多言。
  一顿饭吃得有说有笑,几乎让夏琋产生了一个错觉,那就是,她与林堂弟之间那种舒适的相处感又回来了。
  而某位易姓炮.友对她毫无影响。
  吃完饭,林思博吩咐服务生打包了一份莲子芡实粥让夏琋带回去,说是健脾养胃,当宵夜或者明天早餐都行。
  夏琋感激地接下,愉悦地带回了家。
  回来路上,夏琋完全放弃老冰棍,因为冷饮店早已打烊。
  算了,再忍一天,更何况,她已经被林弟弟的体贴抚平心绪。现在的她,可谓是春风和煦,浑身散发着圣母玛利亚的皎皎光辉。
  夏琋晃悠着饭盒回到家,把粥摆回冰箱,才有机会摸上手机。
  她和有点意思的男人出去吃饭时,极少会拿出手机,哪怕是个不折不扣的网瘾少女(……),一样管住手张开嘴。
  张开嘴是指,专心聆听对方讲话,并适时接梗,或给出建议,这是聊天时对他人应有的尊重和礼数。
  社交好感度就是这么刷起来的,男女亦然。
  没有冰棍,夏琋只好开了袋酸奶,她把两条腿跷到茶几上,开微信,看聊天列表。
  夏琋一愣,因为易老驴的id赫然现身第一位。
  易臻找她干嘛?
  夏琋警惕地点开。
  就两个字,「过来」。
  四分多钟前的消息。
  过来?
  ?????
  让她过去?去哪?
  这是什么暗号?
  夏琋不解,顺手回了个问号。
  没一会,对面回复:「来我家」
  去、他、家?
  夏琋差点没拉黑加报警,这个禽兽,是不是没睡够?又要找她进行龌龊的约.炮交易了吗?他是不是觉得她是公车很好上?
  去你家?
  我去你妈。
  夏琋果断无视,顺便跑下沙发,把自家大门多锁了一道。
  可怕,本以为只是一次大家躺下来好好来一发,爽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难忘经历,没想到引狼入室,那头狼还分外猥琐,死咬着她不放。
  不再看微信,夏琋笑眯眯地刷了会微博,刚要切出去,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来电显示。
  是一个陌生本地号码。
  嗳?
  夏琋歪头疑虑少晌,还是接了起来。
  “喂?”
  “过来,给你两分钟。”不容反驳的语气,熟悉的男中音。
  夏琋:……
  ……为什么会是贱男?
  夏琋正襟危坐,不解地质问那头:“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对方好整以暇:“医院有登记。”
  哦,对哦。
  夏琋想起了灰崽的病历,确实,每个宠物主人都要留下联系方式。
  老天太不公平了吧!
  为什么当初她和易臻要电话绞尽脑汁都无果,而这个人开下电脑吧唧几下鼠标就可以轻而易举弄到她的手机号?
  夏琋用鼻子哼气,挠挠发梢,仰靠回抱枕,不假思索地讥嘲:“哦……特意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呢,我今天可没有那方面欲望,不用特地致电来询问需不需要板鸭上门特殊服务。”
  那头低笑一声,像绒毛猛得刮过人耳膜,激得夏琋鸡皮疙瘩集体站立:“你想多了,天上不会每天掉馅饼。找你有点事,到我这来。”
  ……什么意思?
  是不是在说他搞我是我捡到大便宜了?
  夏琋呼气捏拳:“易臻,我告诉你,我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到稍微好看点的男人就岔开腿,别以为你用这种低劣的说法可以把我骗过去。”
  “昨晚你的表现直接反向证明了这句话。”
  “……”
  “我不想跟你废话,过来。”
  “……那为什么要去你家?”
  “对你而言很要紧的事。”他冷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夏琋黑人问号脸。
  大晚上的找她的确可疑,但易老驴听上去言辞正经、口吻严肃,委实不太像要对她发起交.配请求的样子。
  可他又不具体说清楚是什么事。
  夏琋沉思了一会,终究抵挡不住好奇心,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好在一开始就穿得很保守,夏琋不用再换衣服,除了手机和钥匙,她又往兜里多揣了一个防狼自卫电棒。
  而后才敲开了502的门。
  易臻给她开的门,他应该已经洗过澡了,穿着成套居家服,即便宽松,也隐约勾勒出好看的胸肌轮廓。
  夏琋心跳猛得漏拍,一想到昨夜还和这具肉体交缠不休过,她就有点口干舌燥。
  情.欲是很危险的东西,它不受控制,就像毒瘾。一直空窗着其实没什么,反正已经习惯饥荒的环境,可一旦不小心尝了口荤腥,这滋味就十倍百倍的难忘。
  夏琋弯腰换鞋,趁着易臻已经走回客厅,她赶紧拍胸口,抚平心绪。
  趿好拖鞋,夏琋往里走,这里还是那个葱郁动人的绿野仙踪、热带雨林。
  啊,她的爪子又难受了。
  蠢蠢欲动,心痒难耐,就想掏手机拍照。
  易臻已经走到茶几边,俯身在倒水。
  夏琋跟过去,哼了声:“不用这么客气,有事说事,快点儿,行吗。”
  男人把杯子放回去,回身让开地方,好让夏琋看清桌上的东西:“把药吃了。”
  ???
  夏琋定睛一看。
  一只白色马克杯,一个浅蓝小塑料盒,里头放着一颗粉色药片。
  易臻把小盒子拿起来,径自递给夏琋。
  夏琋没接过去,只是挑眼:“什么药?”
  “左炔诺孕酮片,这个牌子伤害很小,高考生也会用。”
  “就是……避孕药啰?”
  “嗯。”
  “你什么意思?”夏琋有点恼火,而这种恼火的源头连她自己都不甚明晰。
  只能说,女人这种生物很怪异,他拔吊就跑不管她,她不开心;现在他主动为她提供后续保护措施了,她一样不开心。
  易臻垂眼看她,眼光清冷:“我没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不吃药,想要给你生小孩?”夏琋依然吊着眼梢,赤.裸裸瞪他:“你想得美,我是那种女人吗?睡睡而已,需要靠怀孕来拴某些精虫上脑的渣男?”
  “所以,你吃了吗?”
  “我吃了!”夏琋当即和他杠上。
  “我不认为一个连避孕套都没有的女士家里,会有相关药物的存在。”
  “我不会出去买吗?”
  “坐着玛莎去买么。”
  “靠,你监视我。”夏琋被他这句话给打懵了一下,脸蛋瞬间红个透。
  “还没那个闲情逸致。”
  “好——就算我没吃,但我也不敢吃你给的,”夏琋换角度攻击易臻:“像你这种表里不一的男人,谁知道你给的是避孕药,还是催.情药啊。”
  易臻吸了口气,把药盒放回去,转头去了房间,再出来时,他手上已经多了一只药品包装盒。
  他把说明书,锡箔纸板全部取出来,丢到茶几上,示意夏琋自己看。
  夏琋一时哑口无言。
  她飞快找到新的驳斥点,继续不依不挠:“行吧,就算这是避孕药,你那么有诚意为什么不亲自送上门给我?还要我不辞辛苦走过来配合你?”
  “我怕关上门你就玩忘了。”
  “……”
  “吃不吃?”易臻问,他的语气已经能让人嗅出一滴滴不耐烦了。
  夏琋:“……”
  “不吃我喂你吃。”
  “……”
  喂她吃?他要怎么喂她吃?
  细思极恐,夏琋当场决定不跟贱男人计较,捡起药片,呷温开水,一口闷。
  易臻抱臂,看着她一副像是把鹤顶红灌下去凛然赴死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发笑。
  “行了吧。”夏琋把杯子搁回茶几,咚得一下,那些不快可想而知。
  “行了。”
  “我可以回去了吧。”夏琋原地转身,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等会。”
  夏琋僵住,背脊陡冷,易臻为什么不让她走?要留她做什么?
  她有点紧张。
  易臻越过夏琋,又去了趟卧室。
  他拿了个封闭的黄皮纸袋子出来,交给夏琋:“带回去。”
  他手里的纸袋子和上次装猫屎那只很像,夏琋还有心理阴影,并不是很想接过去。
  易臻仿佛有读心术:“不是动物排泄物。”
  夏琋这才一脸嫌弃地拈走:“什么鬼东西?”
  掂量起来似乎并不重。
  “回家再打开。”
  “哦。”
  “回去吧,记得把门带上。”易臻撂下这句话,转而去了沙发,不再看她一眼,自己开电视。
  夏琋和手里的纸袋面面相觑,真是服了。
  就这样?
  软磨硬泡地喊她过来,料理好后事从此两不相欠?
  甚至都不送她到门口一下?
  行,易老驴,你行。
  夏琋咬牙切齿回玄关换鞋,哐当一下摔门而去。
  **
  夏琋攥着纸袋回家,把它恶狠狠掼到了地板上。
  纸袋质量和封闭性能都不错,居然都没破。
  到底是什么?
  夏琋蹲下身,把它捡起来,一点点撕开封口,而后用两只手掰敞开来。
  ……
  ……
  ……
  冈本?
  她没看错吧?
  夏琋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冲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事实就是如此,两只银白色的盒子紧挨在一起,光芒几乎要闪瞎了她双眼。
  夏琋怒不可遏,拽出手机,对着那两个破玩意儿拍了张照片,发给易老驴。
  然后噼里啪啦打字,子弹一样连续不断射击出去,她真想杀了易臻,千刀万剐,新加坡鞭刑,像妇联一里面的浩克狂揍洛基那样。
  shahi宝宝:你给我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shahi宝宝:讽刺我么?还是方便你以后再来干下流事?
  shahi宝宝: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你信不信我把照片发你们学校论坛去,让你的学生都看看,他们的教授到底是什么样的斯文败类。
  好像早已预见她的怒火中烧,对方回得泰然自若:这种事,你不是早就干过么。
  夏琋语塞,但她还是强行犟回去。
  文字在气势上面,容易不到位,夏琋索性发语音,直接撕逼:“我干过什么了?直接污蔑你的床帏秘事了吗?别的方面就不能是医术?你现在这样就是对女性的不尊重,随便几句话都能让你身败名裂!呵呵,好一个易老师,什么狗屁!”
  易臻良久没有回她,气得夏琋在家前后左右踱来踱去。
  过去好几分钟,手机才响了一下,夏琋举起来一看,不由一怔。
  「这位同学,你昨晚的表现足够证明你的防备心确实很弱。出于关心,我建议你还是在家里备好这些,保护自己。」
  夏琋强烈地、极其强烈地需要一箱老冰棍,原来马后炮是这么放的么?他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善良特有道理?
  夏琋狂搓了通头发,她要拉黑易老驴,谁都别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