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做不主吗？”她不吵不壤，淡淡的说。
  他急着辩解，可是想了很多只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他还是上前抱住了她，把头埋进了她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萌萌，马上就过去了，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孙萌萌咬出了嘴唇，眼前浮现出今天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一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犯下的错误，最后买单的却是自己？
  周一的时候，孙萌萌意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
  “孙小姐，我是水灵，能和你见一面吗？”电话里的声音醇弱，像是哀求。
  “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吧！”孙萌萌不想去，真的不想与这个女人有太多的接触。
  她也给不了她同情和安慰。
  那些，她的丈夫都已经加倍给她了，她还想干什么？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谈过一次，我希望你能来，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些话，如果我不说出来，会纠结一辈子的。”
  一辈子？
  孙萌萌现在很怕听到这个词，她犹豫了很久，可是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来到病房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并没有人，只有水灵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敲了敲门，水灵看到了她，挣扎着坐起来，脸上浮上一丝微笑：“你来了？”
  “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吧！”孙萌萌看到水灵没有穿医院的病号服，而是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睡裤，上面系着黄色的丝带，今天这么近距离观察她，人比之前消瘦了很多，却没有想象中的狼狈，甚至越发多了份楚楚可怜的柔弱风姿，只是眼睛老了许多，透着疲惫和颓废。
  “孙小姐，我这次是真心的想和你道歉的…….”水灵半躺在床上，垂下头，只是几秒钟又抬起头专注的看着孙萌萌的表情，她的心底似乎也在挣扎和忐忑。
  可是她不想放弃仅有的机会。肖毅这几天对她的照顾，对她的迁就，对她的怜惜，让她找了魔，她知道她这一生，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次离开肖毅。
  孙萌萌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有的时候道歉只是一种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的借口，如果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只要以后不再做不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如果只是为了故作一种姿态，大可不必。我不会接受的.......”
  孙萌萌看了看桌上的那束百合，想起了陵园内奶奶的墓碑。奶奶说过，她会含笑看着他们。
  现在的情形，她也看到了吗？
  她的心底又慢慢的漾出了苦涩，轻轻的叹了口气对她说，“我想你有什么话，请直接说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需要拐弯抹角。”
  肖毅今天一整天，都要陪德国的客户，昨天他就已经告诉孙萌萌了。水灵专挑这个时候约她来，孙萌萌就算再天真，也不会认为她是真的只想和自己道歉。
  “孙小姐，我之前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早在我出现之前，你们的婚姻，本来就已经出现了问题…..所以你不应该完全怪我….”水灵一口起说了一个极长的句子，似乎情绪也渐渐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没想到第二句话，她就说出来心底的真实想法，这么看她倒也算是一个坦白的人。
  孙萌萌倒吸了口凉气，不禁苦笑，“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我们夫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总结评论，你没有资格要求我，更没有立场替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再来这里之前，孙萌萌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如果痛，就痛得彻底一点吧。她现在的心脏强大的很，她只是想亲眼鉴证一下，肖毅口中那个生命垂危，需要他寸步不离的女人究竟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如今看起来，她确实还很虚弱，说话时需要不停的换气，可是能和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足见神志是清楚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孙萌萌甚至有一种感觉，眼前明明是楚楚可怜的病西施，她却想起了那只打不死的‘小强’。
  自己感到了越来越累，可她却是越战越勇。
  “孙小姐，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你的婚姻已经不完整了，我不想再争辩你说肖毅是爱我，还是爱你，可是你无法否认，肖毅的心里终究是有我的….”
  孙萌萌的瞳孔逐渐放大，就算她有一万个心里准备，现在也无法做到平静，因为水灵说的话虽然恶心，可是却足以令她震撼，这些残酷的，赤裸裸的现实，偏偏是从一个第三者的嘴里来重新提醒她一遭。可她没那么容易被击倒，冷笑，“所以，你就因为他的愧疚在他面前演戏，你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留在你的身边吧？你觉得有可能吗？而且就算你真的把他留在了你的身边，他的心就完整吗，你就会幸福？”
  水灵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一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整个人都跟着激动起来，“是，我是想把他留在身边，因为我爱他，可你呢？
  我可以为了他的事业，熬上几个通宵，我可以为了见他一面，赶去上海，我甚至可以为了他，去死…..你不是早就想和他离婚了吗？那天我亲耳听到你和别人说，想和他离婚的。
  你爱他，怎么会想要离开他？
  而且他和我分开后，他也过得并不幸福啊，这都是我亲眼见到的，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和你不一样，他是我的全部，我不会计较他的心是否完整，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哪怕他的心里一辈子有你的阴影，我也无所谓，因为没有他，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你根本不爱他，最起码，你爱他没有我的一半多….你既然已经无法完全的原谅他，为什么不放我们三个人一条生路呢？”水灵越来越激动，捂住心口，大口的喘息着。
  孙萌萌因为水灵的狂躁，反而冷静了下来，她觉忽然觉得她很可笑又很可悲，如果一个女人如果连与别人分享一个男人都能够感到幸福的话，还有什么人会比她更可怜呢？
  “我原谅不原谅他，我爱他有多深，和你能不能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事。
  还有你需要正确的认识，爱和对不起一样，都不是挂在嘴上的。我如果真的和他离婚，也是因为我对他这个人失望，在我的决策中，根本就不会考虑到你，你只是暴露他性格缺陷的一个导火索，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
  “他只要离婚了，就会彻底的爱上我….我会让他忘记你，我们会很幸福……”水灵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愤的神情，“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太辛苦了….”
  “难得啊，真是难得，你竟然能亲口承认勾引我丈夫，试图破坏我的家庭。
  我真想不明白，你这是打击我，还是作践你自己啊，又或者你认为肖毅就是个傻子，他可以一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这个男人我认识他8年了，你才认识他多久？
  玩火的结果就是自焚。”
  说完，孙萌萌起身就要走，想了想又转头过来，“我觉得你的思维很正常，情绪也算稳定，有了医生和护士，根本不用任何人的陪伴….从今天开始你不会再见到肖毅了…..”
  这样一说，水灵果然紧张起来，孙萌萌用眼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更不要用任何方式让我听到你这种让人不耻的爱情观。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可以漠视这个女人的存在，也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遍一遍的舔伤口。可是不代表她会任由这个女人在她面前嚣张。
  水灵的情绪渐渐的失控，泪水汩汩的流了出来，“肖毅不会不管我的，就算你不让他来，他的心也会一天飞来好几次的…..”
  孙萌萌转过头，冷笑着看她。
  长久的对视，水灵终于先垂下了头，哭泣声逐渐变小，直到变成了哽咽，“如果你们的婚姻没有问题，别人又怎么能够破坏呢？
  如果我能爱他少一点，我也不会自杀啊。
  你们都不相信他对我的感情吧？想嘲笑就尽情的笑吧！
  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他陪着我去看病，我就知道，他是爱我的。所以我在那天坚决的留下了他。
  以前是我不明白，其实那天在我的公寓里我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我这一生就再也没有办法和他分开…..他是我的一切，我不会和他分开的…..”水灵大声的宣告。
  孙萌萌感到一阵眩晕。水灵的话像刀子一样在她的耳膜上一刀一刀的割过。她逐渐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好久她才喃喃的问道：“哪个雨夜，哪个公寓？”
  水灵终于看到了孙萌萌眼中的绝望，有些得意的说，“雨夜就是他去上海的前一个夜晚，公寓就是我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