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彼岸花妖
  “歌儿,你脑子里究竟是进了多少鸡汤?”令狐容忌收起了笑意,起身背对着我,“室里有汤池,你先沐浴洗去周身秽物,再换上衣物,我在门外等你。”
  “哦。”我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应着。我还想令狐容忌不能人事只是个传闻而已,不料竟是真的。
  待他关门而去,我竟有些唏嘘,原想着笑话他一番,此时又觉得揭人短处不像君子所为。
  我舒舒服服地阖眼泡着澡,一阵带着微醺酒意的凉风吹动了我的发丝。我倏而睁眼,警觉地看向身后,“花兄?”
  “小且,是我。方才忘记将这花凝露给你,我辞了顾兄便匆匆赶来。不成想你正在沐浴……”花颜醉欲言又止,但并未有避嫌之意。
  “花兄有心了!”我从他手中接过花凝露,放在鼻尖嗅了嗅,“芍药、曼陀罗、百合、茉莉、水仙,还有一味奇特的花种,光闻之味便觉非凡。”
  “小且鼻子很是敏锐啊!还有一味是彼岸花,三千年开,三千年落,开满通往地狱的无尽之道,有毒,但可和曼陀罗之毒中和化解,有祛瘀生肌之效。”花颜醉斜靠在梳妆台前,随意捡了把梳子梳着他泼墨般的黑发,声音极轻。
  我一边涂脸,一边思忖着他所言。彼岸花开在通往地狱的无尽之道,那花颜醉又是怎么得到的?看他功力非凡妖冶张扬的样子,莫不是妖?
  我回过头看着铜镜中醉眼迷离的花颜醉,小心翼翼地问道,“通往地狱的无尽之道竟还能花开遍地么?”
  “是啊,花开遍地,如血殷红,极美也极危险。”花颜醉放下梳子,低头浅笑,“小且是猜到我的身份了吗?真是个聪慧的小丫头!”
  “彼岸花妖?绝美,剧毒,如火一般炙热。”我心里对他并未有多少防备,如若他想伤我,以我浅薄的道行,根本抵不过他一招。
  “歌儿?睡着了?”
  门外,令狐容忌轻轻扣着门。我看着印在窗布上他如刀刻般清晰的轮廓,竟有一丝慌张,怕被他看到我屋里的花颜醉。容忌说过的,男女授受不亲…
  花颜醉顺着我的目光,朝门口瞥了一眼,“既然小且还有事,我就先行一步,改日再去找你。”
  他余音未凉,人已经没了踪影,我也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穿上衣裳小跑着给令狐容忌开门。
  “我师兄找到啦?”我垫着脚往他身后望了望,啥也没有,遂撇嘴道,“还没找到?天朝战神还不如看家护院的旺财好使。”
  “且歌!你竟把我和狗相提并论!”令狐容忌脸瞬间就沉了,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瞳仁在冒火,嘴唇紧抿,很显然,他在压抑自己的怒火。
  我就是想试探试探他的底线,比我想象中的好些,见他没有直接冲上来把我掐死,我也该让个步,讪讪笑道,“术业有专攻嘛!不怪你不怪你。”
  “哼!”容忌并没有消气的意思,直接将我提到了卧榻上。
  “干嘛?又想要春宵一刻么?”我仰头看着他,对他这种动不动就生气的别扭性格十分不满。
  他也认真地俯视着我,一点一点,越凑越近。到最后,他又将我拎小鸡般拎起,对着油灯又仔细地看了个遍,“你的脸,好了?”
  好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平整如初!这花凝露果真管用,待我回去就转赠予五师兄。年前他给我烤野鸭不小心烧了手,留下了半寸的疤痕呢!
  “我在跟你说话,你不许分神!”令狐容忌低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语气霸道又蛮横。
  我嘟了嘟嘴,对于令狐容忌这不许那不许的蛮横要求甚是无奈,一个大老爷们这管这么宽,也不嫌丢人。
  “你是在无视我的警告?”令狐容忌捏着我的下巴,突然咬住了我的唇,他的鼻子抵着我的脸颊,温热的鼻息洒在我的嘴角。我脑子刹那间空白一片,直到嘴唇被咬出血,才吃痛推开了他。
  “你咬我?”我这辈子头一次被人咬,还是咬了嘴唇,万一被师兄们知道,指不定怎么笑我呢!
  令狐容忌窘迫答道,“这是吻。”
  “吻?吻你仙人板板!你分明是咬!”我轻触着红肿的唇,愈发生气,“吻和咬都分不清!改日我送你些话本子,好好学学再来!”
  容忌腾地又将我拎了起来,冷着脸道,“谁允许你看那些话本的?要是再看,谁给你带的,我就砍了谁!”
  “晓得了。”我缩了缩脖子,不和男子讲道理,尤其是这种男子,比师傅还不讲道理。
  “主人,别怂啊!和他打!和他打!”
  绿莺不知什么时候蹿进我耳里,现在正慷慨激昂地教唆我。
  “小七,你没事吧?”随着一声刺耳的破窗声,六师兄御剑从侧窗闯了进来,左摇右晃地在我和容忌身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有我在,她很好。”容忌抢先一步替我回答了师兄。下一瞬,就将师兄提了起来,用手比了比,然后才将他随意扔了下来,“比我矮了半头。”
  六师兄憋着气,涨得满脸通红,“太子殿下,请你自重。”
  容忌愉悦地应了一声,挑衅地看着他,“你估计长不到本殿这高度了,很好!”
  “令狐容忌,你是想做擎天柱?那么高有什么用?”我无语地看他得瑟的样子,跟个孩子似的。
  六师兄这会也十分较真,朝着令狐容忌亮出手中的剑,“敢和我争一争高下?”
  令狐容忌轻蔑一笑,一卷衣袖就将六师兄连人带剑甩到了地上,力道不重,但六师兄摔得不轻。
  “看在你矮我半头的情分上,就不与你计较了。”令狐容忌说完,转头定定地看着我,唇瓣动了动,似乎是做了一番挣扎,才以极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腹语,“以后不准夸其他男子身材颀长,容貌清俊!”
  我无语望天,他竟记得我在侍卫面前对六师兄形容样貌的描述,还因我将六师兄说得过于优秀而心生不悦,转而以武力欺侮六师兄…
  他为何对我如此上心?脑海里有个答案即将蹦出,可转瞬又是一片迷茫。毕竟我极少接触外人,并不擅长这些人情世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