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叶米跟着曾牛一起回了家。
曾牛家住纺织厂的家属楼, 分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还挺大。
叶米站在人家家门前的玄关处, 抬眼稍微打量了一圈。
不过还是没有景家大, 毕竟那边是四室的格局。
“进来坐吧，不用换鞋子。”曾牛率先进门，回身招呼着叶米一起进去。
“哦好。”叶米停下脱鞋的动作, 直起身跟在曾牛身后。
屋里头的人听到动静, 从厨房里走出来。
“老曾，家里来客人了吗？”她听到有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叶米闻声抬头, 在看清来人面容的时候, 稍微有点愣神。
没别的原因, 就是这人长得太好看了。
足以和周系花比拟的程度。
不过人家周系花是那种勾/人魂魄的妖孽, 而眼前的夫人则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她那双清凌凌的剪水秋眸扫向叶米的时候, 叶米不自觉地抬头挺胸站定, 就想着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您好夫人，我叫叶米，是纺织厂的临时工。”
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美貌女人, 叫嫂子太亲密, 叫别的也不合适, 干脆来个严肃点的称呼。
曾夫人被叶米这声‘夫人’叫得一愣, 随即抿唇笑起：“我姓林, 单名一个敏, 看你年纪也不大, 叫我一声林姨就好。”
被对方的笑容晃得眼前一晕，叶米移开眼，不敢再看。
她从没想过, 自己居然有天也成了古冬灵第二, 被美人的美丽给俘获了。
当然，叶米没别的心思。
就是单纯地被美好事物给吸引了，人类总是偏爱美好的东西，她也不例外。
“小叶中午在咱家吃饭，家里菜够不够，不够叫飞鸿去食堂再打两个菜回来。”
曾牛不知身后的叶米一瞬间转过了多少心思，只叮嘱着妻子帮忙招呼客人。
“够的，我今早上刚去买了菜，现在正做着饭，再顺手多做两道菜就行了。”林敏说着，直接转身去厨房，给客人泡茶。
“来，喝点茶。”她很快端着两个茶杯过来，一人给一杯：“午饭还得再等等，你们先坐。”
“谢谢林姨。”叶米坐在沙发上，双手接过茶杯，笑着和林敏道谢。
经过这会儿，她差不多也能习惯那倾城美色了。
曾牛翻开叶米的那份报告，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合上，双手交叠于膝上，看向叶米，面色肃然。
这是他准备谈公事的表现。
“你想让厂里引进冲剪机，为什么？这么做又能给厂子带来什么好处？”
其实引进冲剪机的优劣叶米已经在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但是曾牛想亲耳听听叶米的说法。
他能坐上纺织厂厂长的位置，是全靠自己对能力，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
所以将心比心，曾牛不会这么看中一个人的身份，只看对方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个人才，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厂子里有很多中高层领导，都是曾牛一手提拔上来的。
叶米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敢直接带着自家的报告书找上门。
要换了个刚愎自用，任人唯亲的领导，她根本不会去做这种无用功。
因为做了也是白做，人家连听你说话都嫌浪费时间。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领导的好坏，决定了下属对于单位的归属感和工作积极性。
“能不能给我拿个纸笔？”叶米礼貌地问道。
“稍等。”曾厂长起身，去了自家儿子曾飞鸿的房间，跟他拿纸笔。
曾飞鸿正在写数学作业，正冥思苦想着呢。
听他爸说要拿纸笔，头也不回，直接从自己的作业本后头撕下一张空白的纸，又从铅笔盒里随意抽了一支笔，一起塞给他。
拿了皱巴巴的纸笔，曾牛也不敢打扰孩子学习，直接转身离开，把纸笔递给叶米：“给。”
“谢谢。”叶米接过纸笔，摆在桌面上，稍微往曾牛那边倾斜，好让他能看清楚。
“我直接跟您算笔帐吧。”
叶米在纸张上列数学公式。
“之前我调查过，咱们剪裁车间的工人不多不少，正正好，有十位工人，这十位工人都是老员工，资历深，工资高，所以他们的平均工资是三十五块三，他们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一共需要四千两百三十六元。”
曾牛有些惊讶。
要是一个月一个月地发工资，他也不会有这么大感觉，而且发工资是财务部的事，他作为厂长只是需要在月底的核对总账单上签个名就好了。
没想到这一核算起来，居然这么多！
叶米看出曾牛的惊讶，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笑，要得就是让人震撼的效果。
她紧接着说：“我去打听过，隔壁市的机械厂就有卖冲剪机，一台价格两千块，走内部价的话可以优惠一百块，也就是一千九，而且还免费给送货。”
“您看看这里头。”她翻开报告书，指着其中一项。
“这里写明了一台冲剪机的工作效率，一台机器一天能冲剪出来的布料，比十位熟练工一起加起来都要高八倍，而操作一台冲剪机只需要一位工人，顶多再加两位帮忙排布的，这个操作不难，稍微学一学就好了。”
为了方便阅读数据，叶米特意做了个表格，将各种重要数据进行对比，好让人能有个更加直观的感受。
为了这份表格，叶米花费了很大的心思。
因为她知道，要说服厂长花钱给厂子增添新机器，其目的归根究底就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增加厂子的收益。
当然如果能缩减开支就更好了。
所以她直接用收益对比来说服厂长。
曾牛顺着叶米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能看到各种清晰的数据对比。
“不错。”他夸道。
他们厂子财务部做的财务报表都没这个清晰明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曾牛提出异议：“引进机器之后，就不再需要那么多工人，那么多出来的工人怎么办？”
现在的国企可不比后世，更加讲究人情味。
有些时候，工人的利益比厂子的利益还要高，国家甚至宁愿每年补贴那些亏损的企业，也不允许裁员。
好在这个问题叶米早有准备。
“剪裁车间的工人个个都会缝纫，他们原本也是从缝纫车间调配过去的，技术有保障。厂子引进冲剪机后，生产效率势必会进一步提升，这样厂子就能接更多单子，有了更多单子就得出更多货，工作量大了，自然就需要再多招些工人，这些多出来的工人也就有了去处。”
叶米放下纸笔，直视曾牛，大胆发问：“厂长，咱们厂子最大的优势您知道在哪吗？”
曾牛闻言，仔细思索了一下，回答：“产品质量高，价格便宜，服装款式新颖。”
“其他纺织厂的产品质量也很好，那些偏远地区的纺织厂价格更加便宜，特别是临近布匹原料场地的，几乎可以说一句白菜价，至于服装款式，我们的款式确实还不错，但是比不过首都广城那边的经济发达地区。”
叶米条理清晰地将曾牛所言的优点全都一一反驳回去，最后总结：“所以厂长，我们的优势并不是独一无二，或者说不可替代的。”
曾牛脸色微绷，虽然知道叶米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不高兴：“那你来说，我们厂子独一无二的优势是什么？”
“垄断。”叶米斩钉截铁，随即看着曾牛微变的脸色，又赶紧解释道：“当然我不是说我们厂子搞资本主义那一套作风，但是您也没法否认，整个a市就只有我们一家纺织厂。”
“这意味着整个a市的市场，全都属于我们！”
曾牛已经懂了叶米是什么意思。
他们拥有着一个庞大的市场，根本不缺订单，所以不管他们生产出多少货，这个市场都消化得下去。
提高厂量，基本上就和提高收益挂钩。
因此，引进冲剪机，等用于百利而无一害。
但曾牛还有个问题：“冲剪机只能去隔壁机械厂买吗？但我们这边又和对方没交情，要怎么拿到你说的内部价。”
虽说原价买也行，但是能省点钱还是省点钱。
一百块可是不少钱呢。
这个问题问叶米就对了，她端正坐姿，露出一个矜持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实不相瞒，我公公是机械厂厂长，他跟隔壁市的机械厂厂长有点交情，可以通过对方直接以内部价购买机器。”
她所做的前期准备包含方方面面。
曾牛欣赏地看着这个自信又大方的年轻姑娘：“看来我没什么拒绝你这个提议的理由了。”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回去该叫人给这姑娘转个正式工的位置，以后等引进冲剪机出效果后，还能再给她升个职，增加待遇。
还是那句话，曾牛欣赏一切有本事的人。
只要是能为厂子做出贡献，带来更多利益的人才，他不介意重点提拔对方。
此时的曾牛还不知道，眼前这位让他欣赏的人才居然是有时限性的。
人家到了期限就得回去上大学那种。
而尚且不知宝贵人才即将流失的曾牛还在兴致勃勃地交代任务：“这事既然是你起的头，就交给你去办，我会叫付副厂长和一位财务部同事陪你一起去。”
购买新机械是件大事，需要出动副厂长级别的人物去和对方交涉才行。
“好的，我一定努力完成使命。”
计划成功，叶米一时激动之下，忍不住露出几分年轻人的活泼本性，没大没小地跟曾牛开了个小玩笑。
曾牛哈哈大笑起来，并不介意叶米这点本性暴露。
他年纪几乎都能当叶米她爹了。
在他看来，小年轻活泼开朗是正常的，别像他儿子一样，见天儿只知道学习，都学成个书呆子了，性子还闷得很。
他这当爹的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儿子这德行，去了学校能交到朋友吗？
“吃饭了。”林敏一声喊，曾牛立即起身，笑呵呵地招呼叶米：“说了话半天你也饿了吧，过来一起吃个饭，吃完我们再来讨论些细节问题。”
不是说确定要买新机器就能急吼吼地直接买的，他们还得盘算着要买多少台机器，买完之后放在哪里，又要留下哪些工人继续呆在剪裁车间里……
这些都是事，都需要经过详细讨论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叶米坐在曾牛对面，客气地接过林敏盛好的饭，礼貌道谢：“谢谢林姨。”
“不用谢不用谢，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不用客气，尽管吃啊。”
林敏热情地招呼叶米。
她挺喜欢这个礼貌的姑娘，要是自家儿子再大上几岁，她都想让这姑娘当她儿媳妇了。
林敏之前忙着在厨房做饭，并没有听到叶米和曾牛道谈话，也不知道她已经家人了。
实在是叶米长得太有欺骗性。
明明都二十了，看着还跟十几岁的少女似的。
林敏正想到儿子，曾飞鸿也正好听见他妈妈的呼唤，放下作业，从房间里走出来吃饭。
他看到饭桌上多了个陌生人，愣了下，随即默默地坐了他妈平时坐的位置，把和叶米挨着的那个位置留给他妈。
“飞鸿，这位是叶米姐姐，快叫人。”
曾牛提醒儿子。
“姐姐。”曾飞鸿腼腆地小声叫了一句，然后又闷不吭声地低头扒饭。
他是个比较内向的男孩子，不太敢面对陌生女孩子。
叶米看出这一点，也不在意，温和地回应道：“唉，弟弟好乖。”
曾飞鸿才十三岁，比她小了七岁，她叫人家一声弟弟也不算托大。
吃饭前她和曾牛讨论得热火朝天，吃饭的时候反而很安静。
叶米忍不住回想，自己今天中午没回去，希希有没有乖乖吃饭，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妈妈而哭闹？
没办法，当了母亲的人，就总是不自觉地会牵挂孩子。
在曾家吃完饭，叶米左思右想，还是没能忍住，提前和曾牛提出告辞。
理由也很充分，家里孩子还小，离不开妈妈。
曾牛家里也有孩子，能体谅她这位新手母亲的不容易，闻言直接一挥手，好脾气道：“你下午上班后再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叫上付副厂长一起来好好商谈。”
曾牛家住纺织厂的家属楼, 分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还挺大。
叶米站在人家家门前的玄关处, 抬眼稍微打量了一圈。
不过还是没有景家大, 毕竟那边是四室的格局。
“进来坐吧，不用换鞋子。”曾牛率先进门，回身招呼着叶米一起进去。
“哦好。”叶米停下脱鞋的动作, 直起身跟在曾牛身后。
屋里头的人听到动静, 从厨房里走出来。
“老曾，家里来客人了吗？”她听到有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叶米闻声抬头, 在看清来人面容的时候, 稍微有点愣神。
没别的原因, 就是这人长得太好看了。
足以和周系花比拟的程度。
不过人家周系花是那种勾/人魂魄的妖孽, 而眼前的夫人则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她那双清凌凌的剪水秋眸扫向叶米的时候, 叶米不自觉地抬头挺胸站定, 就想着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您好夫人，我叫叶米，是纺织厂的临时工。”
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美貌女人, 叫嫂子太亲密, 叫别的也不合适, 干脆来个严肃点的称呼。
曾夫人被叶米这声‘夫人’叫得一愣, 随即抿唇笑起：“我姓林, 单名一个敏, 看你年纪也不大, 叫我一声林姨就好。”
被对方的笑容晃得眼前一晕，叶米移开眼，不敢再看。
她从没想过, 自己居然有天也成了古冬灵第二, 被美人的美丽给俘获了。
当然，叶米没别的心思。
就是单纯地被美好事物给吸引了，人类总是偏爱美好的东西，她也不例外。
“小叶中午在咱家吃饭，家里菜够不够，不够叫飞鸿去食堂再打两个菜回来。”
曾牛不知身后的叶米一瞬间转过了多少心思，只叮嘱着妻子帮忙招呼客人。
“够的，我今早上刚去买了菜，现在正做着饭，再顺手多做两道菜就行了。”林敏说着，直接转身去厨房，给客人泡茶。
“来，喝点茶。”她很快端着两个茶杯过来，一人给一杯：“午饭还得再等等，你们先坐。”
“谢谢林姨。”叶米坐在沙发上，双手接过茶杯，笑着和林敏道谢。
经过这会儿，她差不多也能习惯那倾城美色了。
曾牛翻开叶米的那份报告，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合上，双手交叠于膝上，看向叶米，面色肃然。
这是他准备谈公事的表现。
“你想让厂里引进冲剪机，为什么？这么做又能给厂子带来什么好处？”
其实引进冲剪机的优劣叶米已经在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但是曾牛想亲耳听听叶米的说法。
他能坐上纺织厂厂长的位置，是全靠自己对能力，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
所以将心比心，曾牛不会这么看中一个人的身份，只看对方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个人才，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厂子里有很多中高层领导，都是曾牛一手提拔上来的。
叶米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敢直接带着自家的报告书找上门。
要换了个刚愎自用，任人唯亲的领导，她根本不会去做这种无用功。
因为做了也是白做，人家连听你说话都嫌浪费时间。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领导的好坏，决定了下属对于单位的归属感和工作积极性。
“能不能给我拿个纸笔？”叶米礼貌地问道。
“稍等。”曾厂长起身，去了自家儿子曾飞鸿的房间，跟他拿纸笔。
曾飞鸿正在写数学作业，正冥思苦想着呢。
听他爸说要拿纸笔，头也不回，直接从自己的作业本后头撕下一张空白的纸，又从铅笔盒里随意抽了一支笔，一起塞给他。
拿了皱巴巴的纸笔，曾牛也不敢打扰孩子学习，直接转身离开，把纸笔递给叶米：“给。”
“谢谢。”叶米接过纸笔，摆在桌面上，稍微往曾牛那边倾斜，好让他能看清楚。
“我直接跟您算笔帐吧。”
叶米在纸张上列数学公式。
“之前我调查过，咱们剪裁车间的工人不多不少，正正好，有十位工人，这十位工人都是老员工，资历深，工资高，所以他们的平均工资是三十五块三，他们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一共需要四千两百三十六元。”
曾牛有些惊讶。
要是一个月一个月地发工资，他也不会有这么大感觉，而且发工资是财务部的事，他作为厂长只是需要在月底的核对总账单上签个名就好了。
没想到这一核算起来，居然这么多！
叶米看出曾牛的惊讶，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笑，要得就是让人震撼的效果。
她紧接着说：“我去打听过，隔壁市的机械厂就有卖冲剪机，一台价格两千块，走内部价的话可以优惠一百块，也就是一千九，而且还免费给送货。”
“您看看这里头。”她翻开报告书，指着其中一项。
“这里写明了一台冲剪机的工作效率，一台机器一天能冲剪出来的布料，比十位熟练工一起加起来都要高八倍，而操作一台冲剪机只需要一位工人，顶多再加两位帮忙排布的，这个操作不难，稍微学一学就好了。”
为了方便阅读数据，叶米特意做了个表格，将各种重要数据进行对比，好让人能有个更加直观的感受。
为了这份表格，叶米花费了很大的心思。
因为她知道，要说服厂长花钱给厂子增添新机器，其目的归根究底就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增加厂子的收益。
当然如果能缩减开支就更好了。
所以她直接用收益对比来说服厂长。
曾牛顺着叶米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能看到各种清晰的数据对比。
“不错。”他夸道。
他们厂子财务部做的财务报表都没这个清晰明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曾牛提出异议：“引进机器之后，就不再需要那么多工人，那么多出来的工人怎么办？”
现在的国企可不比后世，更加讲究人情味。
有些时候，工人的利益比厂子的利益还要高，国家甚至宁愿每年补贴那些亏损的企业，也不允许裁员。
好在这个问题叶米早有准备。
“剪裁车间的工人个个都会缝纫，他们原本也是从缝纫车间调配过去的，技术有保障。厂子引进冲剪机后，生产效率势必会进一步提升，这样厂子就能接更多单子，有了更多单子就得出更多货，工作量大了，自然就需要再多招些工人，这些多出来的工人也就有了去处。”
叶米放下纸笔，直视曾牛，大胆发问：“厂长，咱们厂子最大的优势您知道在哪吗？”
曾牛闻言，仔细思索了一下，回答：“产品质量高，价格便宜，服装款式新颖。”
“其他纺织厂的产品质量也很好，那些偏远地区的纺织厂价格更加便宜，特别是临近布匹原料场地的，几乎可以说一句白菜价，至于服装款式，我们的款式确实还不错，但是比不过首都广城那边的经济发达地区。”
叶米条理清晰地将曾牛所言的优点全都一一反驳回去，最后总结：“所以厂长，我们的优势并不是独一无二，或者说不可替代的。”
曾牛脸色微绷，虽然知道叶米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不高兴：“那你来说，我们厂子独一无二的优势是什么？”
“垄断。”叶米斩钉截铁，随即看着曾牛微变的脸色，又赶紧解释道：“当然我不是说我们厂子搞资本主义那一套作风，但是您也没法否认，整个a市就只有我们一家纺织厂。”
“这意味着整个a市的市场，全都属于我们！”
曾牛已经懂了叶米是什么意思。
他们拥有着一个庞大的市场，根本不缺订单，所以不管他们生产出多少货，这个市场都消化得下去。
提高厂量，基本上就和提高收益挂钩。
因此，引进冲剪机，等用于百利而无一害。
但曾牛还有个问题：“冲剪机只能去隔壁机械厂买吗？但我们这边又和对方没交情，要怎么拿到你说的内部价。”
虽说原价买也行，但是能省点钱还是省点钱。
一百块可是不少钱呢。
这个问题问叶米就对了，她端正坐姿，露出一个矜持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实不相瞒，我公公是机械厂厂长，他跟隔壁市的机械厂厂长有点交情，可以通过对方直接以内部价购买机器。”
她所做的前期准备包含方方面面。
曾牛欣赏地看着这个自信又大方的年轻姑娘：“看来我没什么拒绝你这个提议的理由了。”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回去该叫人给这姑娘转个正式工的位置，以后等引进冲剪机出效果后，还能再给她升个职，增加待遇。
还是那句话，曾牛欣赏一切有本事的人。
只要是能为厂子做出贡献，带来更多利益的人才，他不介意重点提拔对方。
此时的曾牛还不知道，眼前这位让他欣赏的人才居然是有时限性的。
人家到了期限就得回去上大学那种。
而尚且不知宝贵人才即将流失的曾牛还在兴致勃勃地交代任务：“这事既然是你起的头，就交给你去办，我会叫付副厂长和一位财务部同事陪你一起去。”
购买新机械是件大事，需要出动副厂长级别的人物去和对方交涉才行。
“好的，我一定努力完成使命。”
计划成功，叶米一时激动之下，忍不住露出几分年轻人的活泼本性，没大没小地跟曾牛开了个小玩笑。
曾牛哈哈大笑起来，并不介意叶米这点本性暴露。
他年纪几乎都能当叶米她爹了。
在他看来，小年轻活泼开朗是正常的，别像他儿子一样，见天儿只知道学习，都学成个书呆子了，性子还闷得很。
他这当爹的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儿子这德行，去了学校能交到朋友吗？
“吃饭了。”林敏一声喊，曾牛立即起身，笑呵呵地招呼叶米：“说了话半天你也饿了吧，过来一起吃个饭，吃完我们再来讨论些细节问题。”
不是说确定要买新机器就能急吼吼地直接买的，他们还得盘算着要买多少台机器，买完之后放在哪里，又要留下哪些工人继续呆在剪裁车间里……
这些都是事，都需要经过详细讨论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叶米坐在曾牛对面，客气地接过林敏盛好的饭，礼貌道谢：“谢谢林姨。”
“不用谢不用谢，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不用客气，尽管吃啊。”
林敏热情地招呼叶米。
她挺喜欢这个礼貌的姑娘，要是自家儿子再大上几岁，她都想让这姑娘当她儿媳妇了。
林敏之前忙着在厨房做饭，并没有听到叶米和曾牛道谈话，也不知道她已经家人了。
实在是叶米长得太有欺骗性。
明明都二十了，看着还跟十几岁的少女似的。
林敏正想到儿子，曾飞鸿也正好听见他妈妈的呼唤，放下作业，从房间里走出来吃饭。
他看到饭桌上多了个陌生人，愣了下，随即默默地坐了他妈平时坐的位置，把和叶米挨着的那个位置留给他妈。
“飞鸿，这位是叶米姐姐，快叫人。”
曾牛提醒儿子。
“姐姐。”曾飞鸿腼腆地小声叫了一句，然后又闷不吭声地低头扒饭。
他是个比较内向的男孩子，不太敢面对陌生女孩子。
叶米看出这一点，也不在意，温和地回应道：“唉，弟弟好乖。”
曾飞鸿才十三岁，比她小了七岁，她叫人家一声弟弟也不算托大。
吃饭前她和曾牛讨论得热火朝天，吃饭的时候反而很安静。
叶米忍不住回想，自己今天中午没回去，希希有没有乖乖吃饭，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妈妈而哭闹？
没办法，当了母亲的人，就总是不自觉地会牵挂孩子。
在曾家吃完饭，叶米左思右想，还是没能忍住，提前和曾牛提出告辞。
理由也很充分，家里孩子还小，离不开妈妈。
曾牛家里也有孩子，能体谅她这位新手母亲的不容易，闻言直接一挥手，好脾气道：“你下午上班后再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叫上付副厂长一起来好好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