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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匈奴势如破竹,趁机提出了要求,索要大量的粮食马匹,还得让天策郡主下嫁时年五十的善于。
  战事在新王御驾亲征后有了缓和,只是没有新王坐镇的王都……却乱成一团。
  大臣们分成了两派,主战党和求和派。
  主战党宁死不降,更不忍天策郡主受辱。
  求合派则认为匈奴人凶悍难挡,迟早会攻下王城,适时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早在三十多年前,匈奴便攻入了王都,当时王族就被全数俘虏,这也导致如今姬氏一族血脉衰微。
  当时的噩梦,可能会再度重演。
  如今的新王虽然是明君,但身体孱弱,又没有作风强势的天策公主扶持。
  很多人都觉得悬了,想当年姬氏王族在式微之际,偏偏出现了个异数。
  姬氏长鎏,传闻中性格难以捉摸,杀人不眨眼,喝血吃生肉。
  回朝述职,期间把一个当面弹劾自己功高震主的大臣一脚踢翻在地,对方吐血不止。
  这种野蛮的做派也是让众人都惊呆了。
  王上只是随意训了几句,不加掩饰的偏袒,其他的人也就闭嘴了,而且没人敢去扶正在吐血的人。
  朝臣弹劾,既然长鎏能以女子之身当将军,难保一日不以女子之身登基大统。
  当然姬长鎏挺直背,巡视众人一圈,声音朗朗道:若有一日长鎏为乱臣贼子,必定万箭穿心而死。反之,倘若在场各位有不臣之心,无论是上天下地!我今日立下血誓,一定会亲自诛他三代九族!
  地上的人还在吐血,这几句话让那些异动的心全都安静了。
  三代九族……这女人好狠的心。
  而先前那一脚让所有人明白,这人真的做得出。朝堂斗争自然不如自家性命重要,众人碍于淫威不敢造次。
  一番敲打之后,姬长鎏单膝跪地又说:诸位放心……我已经训练了三十死士,倘若大凤覆灭,我长鎏战死沙场,这三十死士不会富国,他们存在便是要把通国叛变之人诛杀九族!我就不信那贼子能防一日,莫非还能防一辈子!
  所有人:“……”
  放心你个鬼,这下还剩下的一点小火苗也熄灭了,这女人真是狠毒。
  如此之后,朝堂中倒是平静了狠毒,知道狠毒人都在暗地里恨透了做事狠辣的魔头。
  也是因为这样,长鎏时年十九,色绝殊丽兼权势过人,却没人敢上门提亲。
  王上赐婚四次失败,第五次落到了新科的探花朗身上,探花郎没有像是以往的赐婚的人,不是‘突患重病’就是突然‘身有隐疾’,居然连着推脱的借口都没有,一口答应了!
  也真是这样,王上和王后担心探花郎脑子转过来,连忙选了最近一个吉日,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对方反悔!
  消息传出去,地下钱庄开了赌注,很多人都赌手无缚鸡之力的探花朗在女魔头手下活不过半年。
  赌注分别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半年、一年。
  如果你压了一年以上,那么赌赢了能翻个一百倍!当然这个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会输的赌注,也是没人下。
  倒是不少人压了一个月,虽然赔的比例很低,才1比1.2。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长鎏从前再如何战功显赫,八年的时间也把从前的积威消磨殆尽。
  当年王上耳根子软,但是长鎏父子却硬得像是两块石头,得罪了不少权贵。
  以前大家是不敢说什么,如今长鎏病重,很多人就都只求她能快点死。
  还有人提议,既然天策郡主已经病重,不如嫁给匈奴善于,换取一时安宁,。
  更有脸皮厚兼贪生怕死之徒上书请柬:天策郡主毕生心愿便是大凤能太平,相信为了大凤也是愿意嫁过去的,再说如今和亲便是唯一的出路。
  王上不在都城,老将军也不在,更有人想暗中去郡主府邸抢人,幸而有长鎏的部下一直牢牢看护,未曾让人得手。
  表面上说得是和亲,但是匈奴人恨夏梵入骨,要得只是对方性命,王朝中很多人为了永远后患,也不会留活口。
  姬长鎏如果真的去和亲,只怕送去的也不过是一具尸体。
  如今王上御驾亲征,远在千里之外,主战派和主合派争执不下,王都的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
  “你是谁?”
  “夏梵。”
  “不对,你是姬长鎏,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不肯走?”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你贪恋现在的安稳生活,所以不想回去,放弃了你一直守护的大凤,还有的父母兄长?”
  “不!我没有!”
  夏梵胸口一紧,猛然睁开眼睛,周围一片的漆黑,她伸手打开床头的壁灯,看了看时间。
  凌晨三点。
  冷汗湿透了后背,手腕上的那串黑翡在灯光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时隔一个月,她再次梦到了大凤,那个对现在的她已经很遥远的地方。
  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因为梦境里的每个人都是她认识的。
  一幕一幕像是她亲眼见证了一般。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程清朗被身边动静吵醒,睁开眼睛,“怎么不睡?”
  他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夏梵,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呢?”
  “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梦里面有我吗?”
  “没有。”顿了顿,夏梵又说:“我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和这里截然不同的一个地方,我觉得我或许属于那里。”
  “胡说八道,你属于我,我们已经结婚了,这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里?”
  夏梵有些茫然,喃喃的问:“是吗?”
  “是的。”
  可是,我放心不下那个梦。
  夏梵没有说话,一个人走下了床。她觉得要是再这样,自己非疯了不可。
  不是梦境,可是,她要怎么回去才行。
  一直到外面天亮,夏梵都没有再合上眼。
  夏梵打电话给了虚云,她觉得那个和尚一定是有办法,只是没有告诉她。
  可是那边为人接听。
  夏梵想到上次和尚的话,牵绊……她放心不下父母,程清朗如果没有她会慢慢适应,大凤不行。
  程清朗煎好了单面的鸡蛋,给对方倒了一杯热牛奶,看着想事情有些出神的夏梵开口问:“你在想什么,最近为什么总是感觉到你心不在焉的,昨天才睡了那么一会儿不困?”
  夏梵回过神看着人,“没什么。”
  她又想,两个人分开四年,程清朗也过得很好。
  程清朗皱了皱眉,夏梵的眼神躲闪,他直觉夏梵想得事情一定有关于他,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不是擅自做了什么决定,关于我。”
  “不是。”
  二选一的命题,不管是哪一边她都不想放弃,如果真的能回去,她割舍得下吗?
  可是割舍不下……又能怎么样,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八年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一遍。
  美好的像是一场梦,不管是拍电影还是读书,或者是程清朗,她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的开心。
  从前人人只道她是母夜叉,可是没有人喜欢杀人,她露出半点怯意便会尸骨无存,天策将军不能有弱点。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
  程清朗皱了皱眉,“你怎么会不见了,不会的,对不对?”
  他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夏梵,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夏梵没有回答,她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想到了程清朗,一会儿又想到了她在大凤的那些部下,想到了父母,然后又想到了杨添和杜德深。
  程清朗冷笑了一声,盯着人一字一顿的又说:“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吗?那种会藏一辈子的游戏?”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不能告诉我。”
  夏梵张了张嘴,看了看手上的黑翡没有说话。
  程清朗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从上次,你匆匆的离开,然后消失一个星期后,手上就戴上了这串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他经常看见夏梵看着这串黑色的珠子出神,这东西有鬼。
  夏梵想抽回了手,程清朗不放手还加大了力气,两个人僵持的时候,那串黑翡突然从中间断开。
  一颗……两颗……黑色的珠子全部散落在地上。
  夏梵怔了下,这个声音她也听过。
  不对是曾经的长鎏听过。
  出嫁那日,她坐上花轿,旁边的人塞给了她一个苹果,说要握在手里一直到新郎家,这么能保一世平安。
  她把苹果揣在兜里,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拨弄手腕上的串珠。
  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一声响声,手中的串珠突然断裂,珠子全部掉落在了花轿里。
  和她一起坐在花轿里的陪嫁丫鬟笑着说,“郡主我来收拾,一共是十二颗吧?”
  十二,佛教中的十二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