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第二个被废的皇子
  皇帝的一声令下,门外御林军奔入,不容分说,已将耶律邯按倒在地,反剪双手。
  耶律邯大惊,拼命挣扎,连声喊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不曾做过,这必是旁人构陷,求父皇明察!”
  “旁人构陷?”皇帝霍然起身,手指向他一指,话还不曾出口,却觉眼前一阵昏黑,闭一闭眼,才勉强压下,咬牙道:“你……你……”气结之下,只说出两个“你”字,再说不出话来。
  “父皇!”耶律辰见他脸色青白,暗吃一惊,忙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一夜辛劳,如今小厮未获,一众人犯未曾押回,此案仍千头万绪,儿臣请旨,先将四皇兄羁押,等一切查明,再行定夺!”
  皇帝深吸一口气,望向耶律邯的眸光满是失望,摇头道:“还要查什么?且不说私自养兵,勾结黑岩,便是……便是他命人诛杀同胞兄弟,又一再杀人灭口,便……便罪不可恕!”只是,眼前这个,终究是自己看着从小长大的儿子,说是“罪不可恕”,可是要下旨处置,还是心有不忍,摆手道,“夺去王位,押入大理寺,等到一干人犯回京,再行处置罢!”
  旨意一下,整个人似泄了口气,往后跌坐回御座。大理寺少卿田立言闻命,即刻出列领旨,唤来大理寺的几名差役,押耶律邯出去。
  耶律邯连连挣扎,大声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
  只是到了此刻,殿内君臣谁还理他?差役横拖倒拉,拖出殿去。
  这已是第二个被废去王位的皇子!
  众皇子见状,都惊的噤声,哪里敢出一声?耶律亭却瞧的快意无比,躬身道:“父皇英明!”
  皇帝向他一望,抬头望向殿外,遥遥的,五凤楼上更鼓已响,很快就要天亮。
  五皇子耶律昊见他脸色苍白,上前躬身道:“父皇,父皇一夜未眠,想已劳累,还请父皇保重龙体,方是万民之福!”
  保重龙体?
  皇帝闭闭眼睛,摆手道:“若再无旁的事,退朝罢!”扶住庞白的手起身,却在步下御阶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耶律辰眼疾手快,抢前一步扶住,担心问道:“父皇可有什么不妥?”
  “不妥?”皇帝低声重复,摇头道,“朕能有什么不妥?不过是疲累些罢了!”推开他的手,扶着庞白径出大殿,随着小太监的吆喝声,很快消失在殿外。
  太子长吁一口气,向众人摆手道:“劳累一夜,都散了罢!”也跟着大步出殿。
  耶律郯闻言连忙唤人进来将余下人犯一并押入刑部,单等日后楚远大军回师,再行定夺。
  巴元九抱住巴杨尸身,心中哀痛之余,更是满心的愤恨,见刑部的人前来,抬头向几人狠望。
  耶律郯皱眉道:“巴统领,如今那小厮还不曾寻获,巴公子为谁所害,尚不分明,还是将尸体暂存刑部殓房,进一步查证才是!”
  巴元九额角青筋崩现,却并不松手。
  耶律辰向他望去一眼,摇头道:“或者,巴统领宁愿令公子含冤,真凶逍遥?”
  巴元九身子一震,霍然抬头,切齿向他注视,一字一字咬牙道:“多蒙九殿下提醒!”慢慢将手松开,任刑部的人将巴杨尸体抬去。
  在他心里,若不是耶律辰回京,一意追查绿洲遇刺一事,又如何会逼的真凶狗急跳墙,杀自己的儿子灭口?
  只是此刻虽满心愤恨,话却无法出口,只是慢慢起身,默默退后几步,木然望着众臣出殿。
  等到众人走出宫门,但见东方署色已显,很快就要天亮,一时颇有恍然隔世之感。
  这一夜,只因绿洲行刺一案,不止牵扯出许多人来,更有巴杨身亡,耶律邯被废。
  一个势盛的皇子就此沦为阶下囚,随后而来的,怕不止是一方富商钱家的没落,朝中势力,也会将有一回小规模的重组。不止以前四皇子一党心有戚戚,急于再寻良木而栖,纵是其余朝臣,也心存观望。
  而其间最受瞩目的,自然是初初洗脱嫌疑,又屡立大功的钰王殿下。如今,当朝皇子,势力最大,风头最劲的,当非他莫属。
  在钰王之外,便是今日在殿上屡屡发难,终于将四皇子耶律邯证死的七皇子耶律亭。
  谁不知道,这两年来,四皇子和七皇子势同水火,斗的你死我活,走到今日,终于以四皇子被废,七皇子取胜收场。而随后,且不说四皇子其余的势力,单他手中掌管户部之权,又不知会花落谁家,那可是掌握整个苍辽经济的大权!
  在众人不一的心思里,对两位皇子的神色也都更加恭敬一些。
  另几位皇子瞧在眼里,一时均是情绪涌动。三皇子耶律郯只是向二人各望去一眼,便当先上马离去。五皇子耶律昊转头望向宫门,谓然叹道:“我们兄弟素来亲厚,当真不明白,四哥如何下得了手!”再摇一摇头,也向众兄弟、臣属告辞离去。
  六皇子耶律真经过一年的幽禁,初初回入朝堂,不止原来掌管吏部之权归了五皇子,就是原来的势力,也已大多转投他人,如今也只比二皇子耶律修多个王位,能立在朝堂上罢了。此刻见前几位一走,也就跟着告辞,只是在上马一瞬,转头望向耶律辰,点头道:“父皇最忌兄弟相残,九弟回京不久,倒是深知父皇之心,当真是好手段!”话说完,调转马头,也疾驰而去。
  这是直指自己设下圈套,构陷耶律邯?
  耶律辰扬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这位六殿下,怕仍心有不甘啊!
  耶律亭与八皇子耶律烨并肩而行,闻言向耶律真背影望去一眼,微微扬眉,轻哼道:“最忌兄弟相残?纵父皇再忌,又几时少得了?”向众人微一点头,也上马离去。
  耶律烨长叹一声,并不说话,也辞过一礼,跟着离去。
  兄弟几人的话,随后出宫的众臣尽数听在耳中,孝康王上前几步向耶律辰施礼道:“钰王殿下,如今最要紧的,是迎大军回京,剿灭叛军才是,只不知如今大军走在何处?”
  耶律辰回头,微笑道:“此事,本王正要同王爷和几位老臣商议,只是大伙儿劳累一夜,且请回府歇息,午时过后,请往兵部共商退敌之计!”
  他这话朗朗出口,不止近前的几位大臣听到,便是离远一些的官员也尽听在耳中。
  孝康王点头道:“为朝廷效力,老臣岂敢说出‘辛苦’二字?午后必当前往兵部听命!”
  定远侯卞威、安平郡王等人闻言,也都点头称是,正要告辞,但见御街上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转个弯,驰入宫前广场,在众人不远处停下。
  上将军府的马车,四品的规制,是楚大小姐到了!
  众人一见,顿时一寂,齐齐向那里望去。
  若是往日,楚大小姐身上纵有一个城主的御封,也不过区区四品,满朝重臣又有几个放在眼里?可是今日,在要紧的时候,是她带顾立农、巴适二人回京,交到楚若帆的手上,才力证当初是巴杨持巴元九令牌,命御前侍卫赴绿洲行刺,随后牵出巴杨之死,至使一朝王爷被废。
  楚若烟在御街上时,便已瞧见这里群臣未散,此刻不等马车停稳,便钻出车来,一跃下车,扬眉唤道:“九哥,三哥!”
  倒将九哥放在三哥之前,小没良心的丫头!
  楚若帆微微扬眉,眼底却是一抹浅笑。
  耶律辰当先迎上,接住她跃下的身子,伸指在她鼻尖一刮,皱眉道:“怎么如此大胆,若是路上有什么意外,让九哥怎么办?”
  “我又不是独自一人,有那许多人跟着呢!”楚若烟噘嘴。
  耶律辰无奈,轻叹道:“那也必是他们拗不过你,你总该让九哥知道才好!”
  当时听阿江说绿洲上没有楚大小姐的踪迹,那时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当真是难以言说,也幸好楚若帆及时赶到,他才没有立刻率兵杀出城去。
  楚若烟抿唇浅笑道:“烟儿也是不愿九哥担心!”
  耶律辰无奈,又不舍深责,只得转话问道:“怎么,这会儿你要进宫?”
  楚若烟点头道:“当初若烟跟着母亲回乡,原是辞过太后的,可是不想路上生出那许多意外,想来太后和公主也颇为挂怀,如今既然回来,总要去见个礼,让她们知道我全须全影儿的才好!”
  “嗯!”耶律辰点头,想一想道,“回京这几日,顾着城外的叛军,我也不曾好好陪皇祖母说话,既如此,先送你去长寿宫罢!”
  “好好!”楚大小姐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见这一对小儿女腻在一起说话,众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不容易听二人告一段落,便连忙告辞。
  明彦恩行礼道:“臣且去城门巡查,午后去兵部听王爷调配!”
  楚若帆也跟着躬身道:“巡城营的兵马尚围在巴统领府外,臣这便去刑部交接!”
  二人跟着众臣离去。
  耶律辰转身,重又伴着楚若烟进宫,直至离宫门已远,楚若烟才放慢脚步,低声道:“九哥,朝上如何,可曾查出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