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尚富海眼不见为净,一个人往车里装闺女的衣服、吃饭的家伙事,这就塞满了俩行李箱,尚富海就简单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往双肩包里一塞完事,徐菲那娘们儿愣是个自己拾掇了一个行李箱出来。
  三哥行李箱往车里一塞,再加上一后备箱的年货,q5的超大空间也抵不住东西多,瞬间觉得拥挤了几分。
  徐菲在后边的挪动空间就小了很多,尤其她还要抱着小元宝,满脸的不乐意:“平常也没发现,这车的空间也不大啊……”
  “不大啊!”
  尚富海心里直接想吐槽,你是魔鬼吗?
  你咋不想想这就是过年回个老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搬家哪!
  这一路风驰电掣,220公里的直线距离,尚富海花了2个多小时。
  当车再一次从省道拐进了乡间的马路时,尚富海有点激动了,说不好是近乡情更怯,还是重来一回的恍惚,看着一个个路过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他很想呐喊一声:“老子尚富海又回来了,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第52章 小人行径
  就像前几天去丈母娘家,徐菲非得让左邻右舍知道她和她男人风风光光的回家了一个样,尚富海此时也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不是想炫耀什么,是想给他爸妈脸上增光。
  在这个网络快速发展的时代,在这个人与人比钱厚的时代,不能说所有人都市侩了,但绝对会有人去比较我是不是比你过得更好。
  以前几十年的时间,尚富海都没给他爹妈正儿八经的争一口气。
  可这一回不一样了,他也不是要炫富,就他娘的想让全村的父老乡亲们知道,病痨鬼尚勇和周秀梅家那小子给他们二老长脸了。
  以前村里的‘大能人’商用他儿子现在也不差!
  可惜,车在家门口停下后,尚富海也没做出什么大吼大叫的傻事来,徐菲一眼就看透了他,笑嘻嘻的拿手指头逗弄小元宝:“元宝啊,你瞧你爸那个没出息的样儿,要是你妈我的话,早去村支部的大喇叭上喊两嗓子了。”
  “什么鬼?”尚富海脑门上跑来了一群草泥马,黑云压城!
  周秀梅在家里打扫着卫生,兴许听到了车的动静,赶紧小跑着出来看看。
  她看到了一辆极有压迫感的新车停在了家门口,她去的地方少,见识也不多,真不认识这是什么车,就是觉得好看一点。
  接着目光就落在了儿子儿媳的身上,脸上笑开了花,嘴里招呼着:“菲菲,快进屋里去,屋里暖气炉子一直烧着哪,可暖和了。”
  说着就要去接孙女,可她看看手上挺多的灰,又收了回去。
  徐菲毫不在意,直接把包的和粽子一样的元宝塞到了婆婆怀里:“妈,你先抱着她,我和大海一块拿拿东西。”
  碰上在道路上闲逛的邻居长辈,尚富海两口子也会停下手里的活打个招呼,要是碰上带着小孩子的,徐菲就撕开糖果包开始派发糖果,这方面她没的说。
  来往的人多了,就有人认出这辆奥迪q5来,至少到目前为止,这是尚家庄里开回来的最好的一辆车了。
  一来二去的,还没到晚上,整个尚家庄还在家里的都知道了病痨鬼尚勇家那小子在外边发了大财了,还买了辆百十万的新车给开回来了!
  这事越传越离谱,到后来就有人骄傲的宣布那车得值个两三百万!
  好吧,尚富海是不知道谁给他这辆办完所有手续都不到50万的车张口就增值了五六倍,这会儿他正在堂屋里坐在下首位置,给来家里串门的几个叔伯大爷端茶倒水。
  家里也来了一帮孩子,徐菲正忙着拿着一大袋子糖果和糕点挨个的分。
  “尚勇兄弟,真是应了那句话,老子英雄儿好汉,富海侄子这回是真给你争气了,过年就开了辆百十万的新车回来,嘿,你要不是这病给耽搁了,父子俩还真是咱尚家庄的一段佳话。”三爷爷家的大伯尚良河连连夸赞,夸得尚勇笑的合不拢嘴。
  但他有重症脑血栓,虽然没被栓柱手脚,但说话真不利索,干脆就自个儿在那里发笑点头,也不说话。
  这位叔伯大爷继续夸:“我当初就看这孩子将来是指定有出息的,看,我说准了吧。”
  尚富海赶紧的给他大爷再倒一杯水,顺道递上一根烟给点上:“大爷,我这算什么,你家我二哥那才是真有本事,研究生毕业,我听说现在在中海油田上当科长了吧,端国家饭碗的,厉害!”
  尚良河笑的更得意了,尤其这话从尚富海这个在外边发财了的侄子嘴里说出来的,他心里更受用。
  “富海,你给大爷说说,你在外边这是干什么买卖了,村里都传开了,你那车一百多万吧。”尚良河问他。
  屋里几个叔、哥也跟着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尚富海觉得这压力真不小,他赶紧的开口:“哪有啊,我当时手头不宽裕,就买的最低配的,上完牌交完税一共才花了不到50万,也不知道村里谁给瞎传的,要知道了,我一百万把这车卖给他,回头我再买辆新的去,还能挣50万。”
  “哎呀,我就说吧,q5没那么贵,你们不知道还瞎说,听听富海侄子说的,一百万都能买两辆了。”没出五服的一位叔叔尚良才突然出声。
  他竞争了尚家庄今年的村主任这一角,在商家这个大族的亲人们帮助下,他荣登宝座,就有种尚家庄舍他其谁的错觉。
  中午就听着村里人传尚勇家的儿子回来了,还开了100多万的新车,他当时听了心里就不舒服。
  这个不舒服是两个方面的。
  一个是尚勇以前是尚家庄的能耐人,这是村里公认的,人家还是供电公司的正式职工,吃皇粮的。
  可惜早年间大吃大喝不注意身体,落了个脑血栓,这几年生活才过的不如意了。
  再一个尚勇家那个上大学的小子在外边混的不行,没挣着什么钱。
  但他不一样,现在他是村主任了,大小也是个官,他还找关系把他儿子给弄到市化肥厂里去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市属国企单位,端国家铁饭碗的工作,直接就不是一般人了。
  可是尚富海这次一回来就抖擞了,他听着村里人的‘传言’,就感觉自己的脸被呼呼扇了两巴掌,老大的不乐意。
  他心里是他家把村里以前的能人尚勇家给压下去了,怎么忽然间又给扭转了?
  随着五服内的几个兄弟一块来到尚勇家里,期初他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等尚富海出面承认了他那辆车没外边传的那么玄乎以后,尚良才可算是逮着机会了,赶紧插了几句话。
  但是……
  他不觉得他这个思想很有问题吗?
  车是没有100多万,可你能买一辆50万的车当私家车吗?
  几个同来的同辈兄弟都觉得脸红,你以前也没这样啊,当个破村主任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直接没人接他的话,尚勇还是呵呵笑着瞅了他一眼,啥也没说。
  生病这几年,他真是什么都看开了,以前被人捧着,后来病人不说被人嫌弃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心里也看明白了很多事。
  要是和别人较真,就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他这个病最怕情绪起伏不定,这就成了和自己过不去了。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就当你放了个屁。”尚勇心里说道。
  第53章 周秀梅心里那根刺
  “总有刁民想害朕”尚福海看着这个五服内的村主任小叔,心里腹诽。
  不过这种人到底还是少,最起码眼前其他的叔伯都还是不错的,不时对尚福海和徐菲两口子表达自己的关心,还有关系更近的长辈直接要掏钱给闺女小元宝压岁钱。
  周秀梅赶紧制止了。
  晚上,一帮人围着四方桌坐满了,尚福海还是坐在最下首的位置,在海菲自助餐厅他是老板,在这里也只是个端茶倒酒的小辈。
  尤其他父亲商用这病根本不能沾酒,尚福海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就得陪着,可以少喝,不能不喝。
  都是亲近的人,尚福海直接把带回来的五粮液给拆了一箱,最后一桌人推杯换盏的喝了三瓶就要求换酒。
  倒不是嫌弃五粮液太贵了,合计700块钱一瓶的酒在座的很多人这辈子都是第一次喝,可到底和他们这地方差着两千公里的距离,口感不和。
  喝到最后又是留给了周秀梅和徐菲娘俩一堆烂摊子,尚福海早喝趴下呼呼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又被徐菲给埋怨了一通,说他不能喝酒就别逞能耐,最后还镇不住场子,丢人不丢人!
  尚福海直接不敢还嘴,就逗着闺女装傻,你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再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尚福海刚吃过早饭就被他娘给安排了俩活。
  先把家里的对联给贴上,再去镇上姥姥家送些年货。
  尚福海图着省事,直接用宽胶带把对联给贴上就算糊弄着完事了。
  倒是代替他母亲给姥姥家送年货的时候,尚福海把猪肉排骨、生鸡生鱼的给装了小半个后备箱,再给装上一箱茅台,这是他特意为姥姥姥爷买的,二老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没事就喝两盅白酒。
  尚福海一直都知道他姥姥是个神婆,属于民间的‘神医’,谁家里要是有点搞不定的小毛病,尤其小孩子头疼感冒发烧不断的,农村的老人就会把这类毛病归结到小孩子失魂了,家里过世的老人想孩子了等等……
  每次遇上这种‘正派医生’搞不定的事,方圆十里八乡的都会找她姥姥‘施法’。
  以前,尚福海一直觉得他姥姥故弄玄虚,说白了就是唬人的。
  可是今次再一次见到这位本应该过世5年的老人,她第一句话就把尚福海给说蒙了。
  “哎呦,我的亲外孙哎,快让姥姥看看,怎么就给姥姥拿了这么多东西来,我们俩老不死的才能吃多少,你一会儿再给带回去。”姥姥先是像往常一样絮叨了一番。
  再摸一摸尚福海的手,这是老人对孙辈的疼惜和依恋,尤其姥姥的手很软很温暖,全没有其他老人那种岁暮之年的粗糙感,这一点也让尚福海奇怪,他知道他姥姥从来不会保养。
  他还胡思乱想着,哪知道下一刻他就听到老人嘀咕着问他:“这不对劲啊,奇怪了,海子,你给姥姥说实话,这半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拿过土里的东西了,你这面相很奇怪啊,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变了个面相……”
  “海子,你坐下,让姥姥再给你看看,是不是让什么阴晦的东西给上身了。”老人拉着尚福海的手就往身边拽。
  她却不知,这两句看起来没头没尾的话把尚福海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难道姥姥她真是神医?不是骗人的?”尚福海心里就这么一个念头牢牢的挥之不去。
  老人又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更进一步的东西来,尚福海更不知道他姥姥刚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但又没说,总之这成了一个迷,他心里也更多了几分敬畏。
  保不齐这偌大的世界里就有什么神乎其神的奇异人士,别忘了他自身就是这世间的一枚异数。
  尚福海倒不至于怕他姥姥看出自己的诡异之处就躲着老人,上辈子因为老人去世时没能在身边,他实际上心里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
  不过他后来从母亲那里得知,老人走的很安详,无病无灾,无痛无难,好像自己知道要活到头了,临睡觉前的头一个晚上还自己穿上了专门做好的新衣服,第二天就没再起来了。
  中午,尚福海亲自下厨给二老做了一顿饭,煮了些排骨,都用高压锅给闷得稀烂。
  他夹一块脱骨的碎肉到姥姥碗里,再给姥爷也夹了一块,惹得二老一直笑的合不拢嘴。
  一直待到下午三点多,尚福海临走的时候掏出来两万块钱现金递给了二老。
  “你这孩子,快拿回去,我们俩老的都快走不动路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再说你爸那个病花钱多着里。”姥姥抬手就要扔给他。
  被尚福海给制止了。
  “姥姥,姥爷,这钱你们拿着该花就花,您外孙子还有的是,下次再来不够了您再给我说,要多少给多少,我爸那边您不用再挂着,等过了年暖和了,我就把他接到博城去找专家再给瞧瞧,花多少钱我都给他治利索了,博城看不好我就带他去京城,您二位就瞧好吧”尚福海握着二老的手承诺。
  “好孩子。”姥姥眯眼笑着用另一只手反握着他的手:“姥姥看得出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好外孙,懂事。”
  “噗通”
  这话又让尚福海心跳快了两拍。
  老人家到底是看出啥来了,要不要这么接二连三的吓唬他!
  回到家,徐菲正被村里的一帮大娘婶婶给围着,不停的问东问西,以来口音有点差异,二来和老人之间还是隔了一辈的代沟,聊起天来挺费劲的。
  看到尚福海空手进门,她直接丢过去一串眼刀,把尚福海浑身上下给刺了七八个窟窿。
  尚福海这厮心领神会,还用手浑身上下连拍了七八下,仿佛在捂流血的窟窿,惹得屋里几位长辈都发出善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