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四
  抬眼望去的时候, 谢镜辞能见到裴渡微张的薄唇。
  少年人的唇瓣单薄柔软,泛着淡淡蔷薇色泽, 无声张开之际, 露出一道漆黑的缝隙。
  这张唇时常抿着,勾勒出平直的弧度,此时却从中吐出无比暧昧的言语, 伴随着难以察觉的吐息。
  不得不承认, 当那句话沉甸甸落在耳边,谢镜辞脸上轰地一烫。
  她自认定力极佳, 倘若是别人当面说出这种话, 定然不会多做搭理, 唯有面对裴渡, 方寸乱了一地。
  ……面对他的这副模样, 应该没人能够守住方寸吧。
  裴渡说得直言不讳, 面上却是红得快要滴血,想必心中羞耻至极。
  与他不同的是,谢镜辞虽然也有些害羞, 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逐一退下, 渐渐涌现而出的, 居然是情难自抑、悄悄摸摸的期待。
  毕竟站在眼前的人是裴渡。
  她不愿让他觉得难受, 如果可以的话, 也想要更多地、更大胆地碰碰他。
  如果她能让裴渡舒服一些, 那就再好不过了。
  落在兔耳上的右手轻轻一动, 顺着纤直柔软的弧度慢慢下滑,途经乌黑的发与白皙脖颈,顺着脊骨继续往下。
  她没用太大力道, 指尖好似蜻蜓点水, 若即若离。这种微弱的触感尤其勾人,如同一根细细丝线,牵引着浑身上下全部的感官,偶尔用力一压,勾出蔓延不散的战栗。
  裴渡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有些难受,等涣散的思维渐渐归笼,再回神的刹那,整具身体都骤然紧绷。
  少年感到难言的紧张,在满室寂静里,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
  谢小姐手掌温热,轻轻一用力,便将兔尾罩在手中。
  准确来说,她并没有直接触到。
  兔子的尾巴生在脊背往下,被白衣全然裹住,隔着一层布料,只能大致描摹到它的轮廓。
  圆圆滚滚一团,隐隐约约之间,似乎能感受到绵软的绒毛。
  像在捏某种毛茸茸的小团子。
  这样的触感舒适过了头,谢镜辞小心瞧着裴渡的反应,手里没忍住,将尾巴整个包在掌心,加大力道揉了揉。
  她听见跟前的人吸了口气,气音不稳又短促,很快被裴渡堵回喉咙。
  “我不太擅长……做这种事。”
  谢镜辞强忍脸红心跳,低声道:“像这样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好一点?”
  裴渡没说话。
  他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能竭力收回几分神智,含糊应一声“嗯”。
  谢小姐已经为他做了许多,然而这具身体仍然不知满足,有道声音在心口疯狂叫嚣,大喊着还不够。
  太奇怪了。
  他的浑身上下都在着火,筋脉里像有蚂蚁爬过,唯有被谢小姐触碰的地方生出清清凉凉的水花,将星火浇灭殆尽。
  奈何她的触碰终究有限,只能堪堪停在一处地方。身体的其余角落仍是发烫,如同漫无止境的深渊,永不会填满。
  这层衣物实在恼人,倘若没有它,让谢小姐亲手触到身后那条尾巴——
  裴渡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万幸谢小姐不知道他此刻的所思所想,如果被她察觉这道心思,裴渡宁愿羞愧至死。
  然而谢镜辞何其敏锐,见他呼吸一窒,动作稍顿:“怎么了?”
  她问得认真,似是担心他难受,语气干净柔和,不含丝毫亵玩的意味,更衬得他十足孟浪与不堪。
  裴渡本打算咬牙硬生生挺过去,识海里浮现的字句却容不得反抗。在狭窄幽暗的一隅天地里,少年人喉结无声滚动,覆上浓浓粉色。
  “……”
  他微微张口,意识被折磨得模糊不清,只迟疑着发出一声气音,隔了良久,才终于眸光一动,嗓音低如耳语:“不够……尾巴。”
  谢小姐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
  裴渡已经不敢再去看她。
  不够是什么意思。
  这四个字蛊得人心绪大乱,谢镜辞努力摆正心态认真思考,莫不是她的力道不够大?
  但是兔子尾巴软绵绵一团,让她使劲捏揉什么的……
  她会觉得心疼。
  但这种想法终究抵不过裴渡的恳求,右手小心翼翼包住毛团,五指用力,整个往下一捏。
  裴渡似是即将要炸毛跳起来,整个人猛地一颤。
  她自认做得不错,耳边却传来他的喉音,隐忍沙哑得过分:“不是。”
  不是像这样做吗?
  谢镜辞心下困惑,隐隐感到不对,顺势仰起脑袋,被他通红的脸吓了一跳。
  她看见裴渡的唇无声张合,最终也没能吐出哪怕一个字节。他定是心烦意乱,停顿须臾,微微俯了首,把头埋进谢镜辞颈间。
  伴随着炽热的呼吸,谢镜辞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低低哑哑的少年音:“……衣服。”
  欸。
  她眨眨眼睛。
  ——欸?!
  衣衣衣衣服是什么意思,这一定是系统给出的台词对吧对吧!可即便知道这句话并非他本心,乍一听它从裴渡口中出来——
  谢镜辞脑子里像有烟花在砰砰乱炸。
  许是怕她误会,少年沉默一瞬,很快哑声补充:“尾巴。”
  这两个字出口,谢镜辞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右手在兔尾所在的地方轻轻一点,她热得发懵,连说话都显得吃力:“这、这里的衣服?”
  她问得直白,裴渡哪有缄口不言的道理,仍保持俯身低头的姿势,轻轻应了声“嗯”。
  这短短一个字,便足以让他羞耻得想要缩成一团。
  更令人羞赧的还在后面。
  谢小姐食指在他身后划了个圈,催动刀意的瞬间,一片布料无声落下,坠落地面。
  裴渡感受到凉气刺骨的风,兔尾情不自禁一抖。
  好在这份凉意并未持续太久,不过转瞬,圆球便被一把握住,罩进她柔软又暖和的掌心。
  亲手碰上和隔着一层布料,其间感受大有不同。兔子的绒毛纤细蓬松,挠在手心时,会带来细微的痒;因没了阻隔,尾巴的形状也显得更加明显,指节穿梭其中,仿佛穿过一片缥缈绵柔的蒲公英海洋。
  谢镜辞并不讨厌这样的触感,甚至无法自制地沉溺其中。
  倒是裴渡,一定羞得不愿见人了。
  他性子正直清冽,一身剑修的古板脾气,与谢镜辞相处之前,压根没有太多与人交往的经验,一心只求剑道。
  这毕竟是朵霁月光风的高岭之花,如今却红着眼祈求着她的触碰,甚至被削去小小一片衣物,一切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谢镜辞有些想笑,抬眼瞥见裴渡通红的脖子,忍了笑轻声开口:“好啦,不要太害羞。”
  手心里的兔子尾巴似乎动了动。
  “我们两人是未婚夫妻,很多事情迟早要做。”
  其实她自己也很害羞,稀里糊涂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想笨拙地将他安抚:“而且现在这样并不坏啊——人形也好兔子也罢,不管是什么样的裴渡,都很可爱。”
  这样的言语宛如糖浆,美好得不甚真实,将少年包裹其中。谢小姐总是能用三言两语,便让他心头震动,思绪如潮。
  没有谁能拒绝毫无遮掩的温柔,更何况说出这段话的人,是他放在心尖许久的姑娘。
  比如现在,裴渡情难自制地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这个念头甫一浮上脑海,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耳边再度响起她的声音:“裴渡,既然耳朵可以……你的尾巴能不能稍稍动一下?”
  这个问题完全出于好奇。谢镜辞之前见过他的耳朵轻晃,方才握住尾巴,感受到了小幅度的颤动。
  她知道这个要求极为突兀,说完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出言补救:“如果不想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开个玩笑随便说说,你不必当真。”
  她话音方落,不自觉屏住呼吸。
  被乖巧握在手心里的毛团,轻轻晃了一下。
  圆滚滚的小球散发着微微热气,拂过谢镜辞掌心时,雪白色的绒毛往下一压,左右轻摇,勾弄出挠心挠肺的痒。
  她已经快要心跳暂停,偏生裴渡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
  他的脑袋本是埋在谢镜辞颈间,这会儿突然动了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团毛茸茸的触感。
  属于兔子的耳朵很烫,落在侧颈之上,像团软绵绵的火,猝不及防地,靠着她缓缓一蹭。
  谢镜辞发出一道急促的呼吸,只想以手掩面,不去看他。
  往上是脖颈上连绵不绝的热,少年人柔软的发丝与绒毛的触感彼此交织,一股脑落在她颈窝;往下则是不时颤动的尾巴,随着耳朵晃悠不止,绒毛若即若离。
  这让谢镜辞有种错觉,仿佛局势扭转,反倒成了裴渡在抚摸她。
  这谁受得了。
  她真的真的快要羞死了。
  房间里本是无边的静,只能听见两人交缠的呼吸。
  恰值此刻,谢镜辞识海却是叮咚一响。
  她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请注意!位面混乱,人设偏移。]
  [正在为您进行适配,请稍候……]
  [恭喜,全新人设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人物设定:邪神。
  身为邪神的你恣睢暴戾,将所有雄性视为玩物。最新俘获的骑士似乎不太听话,必要的时候,不如用触须给予他惩罚。
  怎样才能让他臣服于你?这是个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
  谢镜辞:?
  谢镜辞:???
  谢镜辞瞳孔地震。
  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人设库里的素材吧!怎么看都是从18○本子里取出来的啊!而且后面跟着的那些台词……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堂堂骑士大人也会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吗”绝对绝对会被禁掉啊!已经是会被关进大牢的程度了好吗!
  还有,她不会,当真生出了所谓的“触须”吧。
  她正兀自出神,忽然感到颈窝被轻轻一咬。
  再定神,谢镜辞见到少年人猩红的眼瞳。
  “谢小姐。”
  裴渡眼尾亦是绯红弥漫,好似春水映了桃花,勾起眸底淡淡水色。
  尾巴在她手心悠悠一转,他尚不知晓今夜会发生的事情,听凭本能靠得更近,热气洒在姑娘耳边,宛如蛊惑:“继续,别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