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不可能!”顾归想也不想, 瞥了他一眼, “你现在去告给皇上吧, 把他们都砍了吧, 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叶柏舟一脸无所谓的往外走:“那便这样吧……”
  “等一下!”顾归拖住他的手, 笑嘻嘻的绕到他前面, “开玩笑的嘛, 怎么能当真呢……这样吧,除了这个,你再提个旁的条件。”
  叶柏舟看着她, 半晌道:“那好,换个要求,以后不准再对我多防备, 对我公平些。”
  “怎么公平?”顾归愣了一下。
  叶柏舟抿唇, 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似要看到她的魂魄一般:“听话, 听我的话。”
  顾归的嘴角抽了抽, 听话二字跟公平有什么关系呢?直说让她听话不就得了, 她叹气:“可以, 但是只能是无关轻重的小事上, 至于旁的,无能为力。”要她听话再嫁一次, 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放心,你我之间不会有大事, ”得了承诺的叶柏舟心情不错, 牵着她的衣袖往外走,“走吧,去吃早点。”
  那日之后,顾归便过上了下朝就跟着叶柏舟去吃早点的小跟班生活,说来也怪,叶柏舟分明没来过京都,却对这里的吃食比她还熟悉,每次带她去的都是犄角旮旯却很好吃的地方,她尝过几次鲜,顿时沉迷进去了,不用叶柏舟招呼,她便每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一来二去的,她也渐渐忘记了对叶柏舟的那点别扭,相处的越来越自然了。
  翰林院,后院书房。
  江逸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归,顾归专心于绘画,没有搭理他。近日她在翰林院待的实在无聊,便跟着叶柏舟学绘画,她脑子转得快,对感兴趣的东西学得也快,没几日便画得似模似样了。
  太后生辰即将到了,她想破了头皮都没想到送些什么合适的,往年她一直在外征战,都是得了稀罕小玩意便给她送去,现在太后对这些的兴趣也降了不少,顾归想这回送些诚心的。
  本想写个百寿图,但太后对她的簪花小楷已经熟悉,想必不会有什么惊喜,于是她想到干脆重新学些旁的,比如给她送一副自己亲手作的画,也好跟她邀功,说自己特意为她学的。
  顾归算盘打的啪啪响,想到太后会赏她什么东西后,更加卖力的去画。
  江逸见她一直不搭理自己,便溜达到她身旁,看着宣纸上黑乎乎的一片,认真请教:“这是何物?”
  顾归抹了一下脸,不经意间把墨汁抹到了脸上,她却浑然不觉,认真的指着图解释:“这是一座山,山下是东海,山上这个是很瘦的一个人在俯身朝下看,总意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兆头不错吧?”
  “不错,”江逸抽搐道,“俯如东海,瘦比南山,顾归你真有想法。”
  顾归得意的挑眉:“那是自然,这是我想了几日才想出来的,这幅权当练笔,待我熟悉些后便画幅新的,给太后做贺寿礼。”
  “等、等一下,你要送谁?!”江逸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顾归无辜的重复:“太后啊,怎么了?”
  “没,”江逸诚恳的看着她脸上的墨道,“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将军真是皇上面前第一红人,我得好好抱紧大腿才是。”若是旁人送这画,估计会被用藐视皇室的罪名丢天牢里去吧。
  顾归奇怪的看他一眼,不懂这事牵扯到皇上什么事,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思忖着得让叶柏舟帮忙找找好的画布,到时候得将画卷做得漂亮些才是。
  眼看顾归又走神了,江逸的手在她面前晃晃,问:“想什么呢?”
  “想叶柏舟。”
  江逸夸张的往后一退:“你想叶兄做什么?”
  “想让他帮我找些好的画布,好配得上我这幅旷世名作,”顾归瞥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江逸站好,正直道:“我想的也是如此。”
  顾归懒得理他的耍宝,直截了当道:“有什么事说吧,偷瞄我半天了,真当我没看到?”
  江逸笑嘻嘻的凑过来,狗腿的给顾归捶肩:“是这样,太后过几日在太宁宫举行宴会的事你知道吧,我被邀请了,想问问你,该拿点什么礼过去?”
  顾归听到他的话顿了一下,道:“太后喜甜,真想送礼就挑些市井的糕点,别送太贵重的。”在皇家人眼里,整个北元都是他们的,若是真送了什么贵重物,只会让他们不爽,仿佛从他们怀里掏银子买东西了一样。
  江逸点了点头,一抬头便看到顾归满脸看乐子的表情,他顿了顿:“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事,只是觉得我们小探花果然受欢迎,竟让太后都请去做客了。”顾归笑眯眯道。
  说到这件事江逸也觉得奇怪,为何太后会请他一个朝臣去宴会,但他问旁人的时候顶多得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答案。
  顾归看他满脸疑惑,好奇道:“你竟是不知太后为何办宴?”
  “我怎么会知道。”江逸扶额。
  顾归失笑,算起来太后的请柬应是前些天便送出来了,这人看似精明,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此次是何等性质的宴会。
  不过说来也是,他虽是京都人士,家中却是做生意的,朝堂上这些事若是无人告诉他,他又从何知晓。
  顾归坐到椅子上,脚踩着书桌道:“太后喜欢做媒,但总是乱扯红线,以前闹出过不少幺蛾子,皇上便不准她再轻易做媒。但一直堵也未免太伤老人家的心,便允许她每年生辰前办一次宴会,专门宴请她喜欢的大家闺秀和年轻儿郎。”
  江逸眨眨眼睛,半晌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太后看上我了?”
  顾归拿起毛笔对着他的头敲了一下,墨汁甩到了他脸上,江逸顾不上擦,哀嚎着抱住自己的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你打人很疼的!”
  “我又没有用力,谁让你胆大包天说出这等放肆话的。”顾归赶紧把毛笔扔了,这些读书人啊,不管酸腐不酸腐,个个都文弱的很,碰一下就要哭了。
  江逸抽了一下鼻子,一双桃花眼光流波转:“这儿就咱们两个,你还能去告发我不成?”
  “那可不一定。”顾归挑衅。
  江逸一脸不信,随即担忧道:“不过话说回来,太后这是要给我做媒了?这可糟了,我若是不喜欢她做的媒可怎么办,抗旨会死吗?”
  “这个你放心吧,皇上早给定了规矩,若是有看对眼的,太后便当场赐婚,既满足了太后当媒婆的心,又严格说来红线是他们自个搭上的,以后过得好或不好,都跟皇室无关。”顾归宽他的心,“所以说,不存在强买强卖。”
  江逸还是忧色不减:“可是我这么好看,那些大家闺秀哭着要嫁怎么办,太后也不好直接拒了她们吧。”
  顾归嘴角抽了抽,想将这个疯子丢出去,可一看到他的脸,又有些理解他的想法。也是,北元女子自她之后,出了不少奔放大胆的,探花郎又长得太过俊秀,说不得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她托腮:“要不你跟皇上说说,不去了?”
  “那可不成!我还指望能在太后面前露个脸,以后多巴结巴结呢。”江逸果断拒绝她的提议。
  顾归左眼皮跳了一下,真诚道:“江探花,我是真的佩服您,我这辈子见过不少趋炎附势的小人,可从未见过像您一样坦然的小人。”
  “还得努力。”江逸挑眉。
  顾归耸肩:“你既想在太后面前露脸,又不想被订婚,那我也帮不了你了,哪能事事都如你的愿。”
  江逸苦着脸蹲在顾归椅子旁,思索片刻后问:“你会去吗?”
  “……”顾归表情都不动一下。
  江逸倏地站起来,期待的看着她:“你会去的吧?都道顾夫人跟太后关系亲密,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被顾夫人逼婚?那太后对你的婚事必定上心,所以会去吧?”
  ……还真是一句话一把刀,刀刀插在她心口啊,她斜睨江逸:“不是想巴结权贵?我是北元最厉害的权贵,你就是这么巴结的?”
  “诶,”江逸点了一下她的肩膀,殷勤的笑着,“咱们可是铁打的关系,哪还用得上巴结,所以你会去吗?”
  顾归抿了一下唇,坚决不回答。她去吗?那肯定啊!哪一年少过她?这场宴会之所以会办,开始便是因为太后想帮自己挑夫婿。
  江逸见她不回答,顿时了然了,满意道:“将军,到时候还请您帮忙拦着点,若是有人看上我了,你就一脚把她踹开,可以啵。”
  “你这岁数也不小了,为何不趁这个机会找个媳妇?”顾归对他的坚决很是好奇,“能去太后宴会的小姐,家境就没有差的,你确定放过这个机会?”
  江逸敬谢不敏:“算了吧,家境越好的姑娘说明成亲后我的自由越小,那样换来的前程还有什么乐趣。”
  “你倒是有原则。”顾归哭笑不得。
  江逸得意:“那是自然,我江逸如此美男子,是属于全北元的姑娘的,而非哪一个具体的女子。”
  顾归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有前途。”
  “那你帮不帮啊?”江逸问。
  顾归笑:“帮帮帮,放心吧,到那一日,任何姑娘都近不了你的身。”太后要是给江逸定了其他人,皇上第一个就不答应,她帮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得了顾归的保证,江逸彻底放下心来了,好心的去指顾归的脸:“你这里有墨汁……啊!”
  顾归以为他要做什么,反手把他按到了桌子上,还没待她放开,书房的门被推开,她抬起头,阳光照得她眯起了眼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