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匪的小娇妻(10)
  章志勇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心里像是有什么翻涌而出, 浑身上下筋骨血脉仿佛被什么玷污了一样。
  他出生豪门, 生来高贵, 与乔家结亲是看上了乔父的粮草生意, 再有乔氏也是官宦之家, 祖上做过大官, 娶了乔氏还算过得去。
  但乔书棋算什么?一个戏子的女儿,人还这样俗气丑恶,居然成了他正妻?
  荒谬!
  他又看了眼书丹, 见她扶着乔父,姿态是优雅的,就算是在这样的血污之地, 她还有那样美丽, 像是宫廷里一尊悉心呵护的瓷器,是能得无数贵人远观欣赏的珍品, 这样美丽的人, 本该是配他这样的身份。
  王宗熙算什么东西?草莽出身, 怎么就配了这样的美人?
  真是不对等。
  正如他与乔书棋一样, 他们两对该调转过来才是正确的, 门当户对, 英雄美人。
  乔家世代书香,乔书丹这样一名美丽娇气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喜欢一个草莽出身的土匪?那王宗熙定然是狭恩求报, 乔书丹也该是不愿意的吧?
  对, 就是这样。
  章志勇恨恨的想着该回去怎么收拾乔书棋,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了英雄的使命,觉得自己要救书丹于苦海,心里想着她定然心系于我,奈何被王宗熙绑住无法脱身,肯定是日日以泪洗面,心里不知有多苦。
  他一共五房姨太太,到时候将书丹救出,将她作第六房,章志勇觉得自己十分大度,丝毫不介意书丹嫁过一次,想通了所有,他看书丹的眼神已像是在看自己的姨太太。
  他掌着上北兵马,又在他的地盘,仿佛已经撕破了脸皮一般,丝毫不把王宗熙放在眼里,直直走过去与书丹说话。
  “书丹,我能单独与你谈谈吗?”
  他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豪门出身的贵公子底气十足,觉得这位美人定然心里有苦,见着原来的未婚夫,大约可以畅开心扉吐露,他也可以试探她的态度,进而弄死王宗熙。
  到时候里应外合,必然可以吃下江陵这块肥地。
  “章司令!”书丹不咸不淡地笑着,语气疏离,“您该称呼我王太太!我先生在这里,你们男人的公事我不懂。”
  书丹表达得十分清楚,并不愿意与这名上北司令扯上什么关系,并且过去拉住王宗熙的手。
  王宗熙在书丹的手心敲了敲,暗地里与她调了一来回情,收到了书丹一记白眼,王宗熙笑嘻嘻的,心情十分好,应着书丹的话语说:“是呀,章司令有什么事?可是要谈公事?”
  章志勇拳头紧握,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般眼神阴毒起来,不,肯定是王宗熙使了什么手段,不然乔书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站在这里早早把这名出身低贱的土军阀比了下去,优劣一看便知,乔书丹肯定心里向着我的!
  章志勇拳头缓缓松开,继而咬牙露出笑意:“王司令,确实有公事,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续!”
  虽然是在上北,但戏楼里已经有王宗熙的兵马,他今天带的人少,不可能硬碰硬。
  章志勇转身就收起了笑容,脸色阴沉带着人回去,开着汽车就进了司令府。
  章志勇进司令府的时候,乔书棋照着镜子正试穿着最新订制、今日刚刚送来的新旗袍,她带着一串白珍珠,脸上画的妆容精致,今日听了那些个上流太太说了书丹不少坏话,她这会儿心情十分好。
  她正乐悠悠的哼着新听的一段曲儿,门口突然“嘭”地一声,将她惊得跳了起来!
  脖子上新戴的那串白珍珠被尖利的指甲一扯就断了线,六十九粒名贵的雪白珍珠哗哗的掉在了大理石地上,滚着平滑的地板弹跳反复,清脆的落地声伴随着章志勇冰冷的军靴踏响,乔书棋一瞬间有些耳鸣,仿佛只能听见这两样声音。
  她的眼皮不知道怎么的,猛地跳了起来!
  “司令!你怎么了!”
  章志勇的脸色阴沉,沉默而冷,从前作伪的温文尔雅全部被撕开了皮面,露出了可怕的真实。
  乔书棋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她心脏狂跳,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章志勇一把揪住她头发将她重重按在地上!
  尖尖的凳脚将她额头磕出个口子,猩红的血往额头流下,冲刷着脸上的脂粉,映着司令府黑夜的灯,她吃力的撑在地上,凌乱的长发披在单薄的背脊,像一只死了的怨鬼。
  “啊——!”
  司令府传出了女人尖细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戏楼里角儿嗓子坏了唱出的古怪的悲戏,听久了更像凄厉的鬼叫。那鬼叫在黑色的夜里惊了黑鸦,吓了野猫,各房姨太太识趣的不管闲事,皆是闭门不出。
  只到了第二日才知道,乔氏突然得了急病暴毙了。
  又有算命先生说乔氏这死死得不吉,不能入章家阴宅,远远寻个地埋了才好,因而这位暴毙的乔氏,葬礼草草,不声不响的就埋了,也不知坟头在哪里。
  而乔公馆的邹氏第二日就发了疯,去了海港跳了下去,连个尸骨也没见着。
  上北的太太们都在传乔家肯定是惹了瘟神,不然怎么遭了这样大的秧?
  又有不知名的小道消息传出了当年乔书棋嫁与章司令的秘事,说是本来应该姐姐嫁的,但妹妹心胸狭窄嫉妒姐姐的美貌觊觎那未婚夫君,便买了土匪杀了姐姐,而后替姐姐嫁入章府。
  而姐姐哪里有什么情郎?只不过是被路过的王宗熙救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如此天经地义,乃是一段佳话。
  更有甚者,传出乔书棋是邹氏偷情与一名戏子生出的孽种,那名戏子还是个名角儿,正是在上北唱戏,那乔氏母女死的前一晚,那角儿刚好也死了,有人细细一回忆,果真是像,这一家三口也算死得整整齐齐。
  这些小道消息越传越盛,传久了便成了真。
  从前鄙夷书丹的那些太太们仿佛苍蝇寻见了臭鸡蛋缝,又转而谈笑唾弃这位暴毙的乔氏!反正闲得没事,自己也时常是被冷落的,只有看见别人的不幸才是稍稍平复内心的阴郁的鬼怪,才能体体面面高高兴兴地活下去。
  书丹给乔父写了方子,让人抓好药,细细的给乔父调理身体腿脚。
  乔父精神恹恹,愈发不爱说话。
  而这个时候,备受关注的军阀议会,终于来了。
  多年以后,这场传奇性的议会被载入史册,还被写成了各种野史,被文豪墨客大肆渲染描绘,在后世被拍成无数影视作品,供人敬仰。
  它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兴亡与未来发展,这是真正重大历史性的转折点。
  而此时陆续入会的人,并不知道史书要如何将他们书写,他们或期待或紧张或暗怀鬼胎。
  外头艳阳高照,蓝天白云,天气正好,对芸芸百姓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但这一天又是至关重要的,无数游/行的学生静静等待结果,无数文豪政客商人死死盯住此次会议,以求预测未来是什么风向,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