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去前方吧。”徐添开口,遮在她头顶的衣袖却没有扯开,“只是得快些了。”否则,若是连他的衣袖都湿了,就真挡不住了。
  孟云卿不好添乱,轻声应了句“嗯”。
  好在不远处,又有一处屋舍,将好能躲雨。屋檐下,她拂了拂衣袖,就湿了裙摆和衣袖的尾巴处,倒还好。
  一旁,徐添的衣裳倒是湿了不少,模样很有些狼狈。
  孟云卿是有些愧疚。
  徐添就笑:“看来天公不作美,说不定是想让我们二人在此处多留些时候。”
  分明是打趣,孟云卿笑了笑,刚抬眸,就见一袭身影撑着伞,在雨中幽幽看着他二人。
  烟雨蒙蒙里,他撑着伞,五官依旧很是好看。只是仿佛先前的话入耳,惹得他有些不快,脸上都写着些许醋意。
  “你还是自己留吧。”惯来的语气,也没有太多违和感。
  徐添就怔住:“段旻轩?”
  第152章
  (第一更主动)
  他撑着伞,缓步上前。
  一袭白衣锦袍, 仿佛与这白芷书院内的满眼青葱翠绿, 和身后连绵不绝的雨滴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留在孟云卿身上,也没看徐添。
  缓步行到屋檐前, 停下, 轻声道:“我来接你。”
  言语里有醋意,孟云卿笑了笑, 此刻也不多言,便顺着他伸过来的手,拎着裙摆走到他伞下。
  屋檐淌水, 他的伞稍稍向她倾斜些, 不让她淋到。
  “走吧。”他一手撑伞, 一手揽着她的胳膊, 如此, 揽着她胳膊的手若是没淋到雨, 她的衣裳就不会湿。
  孟云卿想了想,还是回头,弯眸笑了笑:“徐公子, 先行一步。”
  徐添欲言又止。
  待得段旻轩也回头,冷眼看他,徐添才开口:“喂,段旻轩,我怎么办?”
  “自便。”他也言简意赅。
  是不想多在此处逗留,同身后之人纠缠。
  孟云卿自然会意。
  只是同他一道, 也不说话,等走出去稍远,却忽得想起什么,便朝他道:“我让小茶寻伞去了。”
  她的意思是,小茶还在这里,要不要先等等。
  段旻轩冷冷道:“正好同徐添一路。”
  他的意思是,不等了。
  孟云卿噤声,有人醋意稍稍浓了些,连她也一道掘了,便低着头,笑而不语。
  “宝然呢?”白芷书院很大,从内里走到书院外还需要有些时候,她不主动出声了,他就开口。
  “将军府忽然有事,将军夫人让人来寻她回府。”
  所以,才留了她和徐添一处的。
  段旻轩瞥目看她。
  她说的是实话,就也抬眸看他,心中并不慌乱。
  “为何不同宝然一道走?”他又问。
  孟云卿好笑:“将军夫人遣人来寻,看着很是着急,宣平侯府和将军府又不顺路,哪里好耽搁?”
  至于白芷书院还没有逛完这条就隐了去,免得煽风点火。
  他看了看她,没有再多问了。
  六月的雨,少有下得如此连绵不绝,倒像三月里似的。
  他撑着伞,她就在他伞下,虽然都没说话,但烟雨里的白芷书院,似是比先前更多了几分旁的意味。就连着先前的满眼青葱翠绿额,都像是草芽漫漫一般,在心底悠悠舒展着腰肢招摇着,比三月的杏花还要撩人心扉。
  她莫名笑笑。
  他也转眸看她,唇畔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
  马车就停在白芷书院外。
  车夫见他二人撑伞出来,就驾着马车往前,就着书院的屋檐下停靠。
  段旻轩收了伞,递给车夫。
  车夫接过。
  段旻轩就先行上马车,转身回头接她。
  屋檐下飘着雨,他一手牵她,一手举着衣袖替她挡雨,孟云卿才看见,先前他撑伞的另一端衣袖湿了大半。眼中微怔,恰好对上他目光。
  “上来。”他唤了一声。
  她才不作迟疑。
  上了马车,马车里没有旁人。他身边素来没有侍婢跟着,许是习惯了的缘故,若非远门,侍从也少有带。外袍湿了,他脱了下来,搁在一旁,好在里面的衣裳微微沾湿了一些,很快就能干。
  “回侯府。”他吩咐一声。
  车夫应声照做。
  孟云卿滞了滞:“不等小茶了?”
  她以为他先前是特意的,虽然带着她先出白芷书院,还是会在马车里等着小茶到了再一道走的。
  “不等。”他回绝得彻底。
  若是等小茶出来,便等同于等徐添一道出来,还让徐添上他的马车,同他二人一道。
  孟云卿觉得有些对不住小茶,马车缓缓驶离书院,就透过车窗往书院那头望了望。
  段旻轩便问起:“今日怎么会遇上徐添?”
  “和宝然在子都吃饭的时候遇见的,徐添说宝然借用过他的马车,这回要搭马车一道去白芷书院。”她如实应他,顺道替宝然一道开脱了,省得有人去找宝然的麻烦。
  “他素来脸皮比旁人厚些。”分明是方才就憋了许久的评价,趁着眼下破口而出。
  孟云卿忍不住笑了出来。
  马车里有茶水,她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去了哪些地方?”他也翻开茶杯,顺道问她。
  她放下茶盏,道:“主要是来白芷书院的,上午在马车里,途径了京中的几个大街市,看了看有名的酒楼和日后会常来的商铺。还去隐在巷子深处的酿酒处,也路过了几处烟花之地,开了眼界。”
  去的地方倒是不少,大都是走马观花,看了粗略的全貌。
  也就是白芷书院看得细了些,竟也还没有走完就下起雨来了。
  段旻轩幽幽看她。
  所以谢宝然都走了,她还想在白芷书院多留一会儿。
  正好遂了某人的愿。
  段旻轩也搁下茶杯,轻声道:“若是没逛完,我日后再带你来。”
  孟云卿也应了声好。
  “徐添念过白芷书院?”她问。
  他点头,“有什么稀罕的
  她摇头:“只是去白芷书院的时候,他对里面很熟悉,说早前在白芷书院念过书,我和宝然都不信。”
  段旻轩敛了敛眼眸,沉声道:“你是好奇白芷书院,还是好奇他?”
  这里面的醋味,便散得大了些。
  孟云卿懵住。
  有人又道:“我也念过,怎么不见你问起?”
  言及此处,眼眸才睁了睁看她,眼神里似是有几分罕见的不悦,又似是只骄傲的麋鹿,等待她回应。
  这醋味就酸到极致了。
  孟云卿哭笑不得,看着他的眼神,莫名的,又心中微动。
  鬼使神差俯身,在他眉间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
  她还是头一次,主动上前亲他。
  他心中微滞,好似呼吸都在瞬间滞住,就似有道道涟漪丝丝泅开在心季,乱了一池春水。
  她刚要起身,他伸手箍住:“再亲一次。”
  不是请求,也听不出来旁的语气。
  她照做。
  亲吻落在她额头,既似春风拂面,又似酒酿的甘醇一般,透过肌肤沁入四肢百骸,带着醉人的芳香沉醉。
  “亲久些。”他便接着这莫名的“酒意”,得寸进尺。
  她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再吻上他的眉心,鼻梁,眼眸,而后是温润的唇畔。
  很轻,却很长,像春雨润物。
  分明无声,却撩人心扉。
  心中涌起纷纷扰扰,便忽得抱起她,反手将她置于身下,去亲吻她的嘴唇。那混着茶叶的清香,和那股不知何处尝到枇杷香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