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去年三月进了展府当丫鬟,十月离去归乡,如今盛夏六月,她又进了展府。
  去年三月她是怎么来的,阿榆半点印象也无,但这一次,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是被展怀春用八抬大轿娶回来的。
  这一次,她不是无依无靠被师父赶下山无处可归的小尼姑,她有哥哥,哥哥亲自将她背上花轿,他将她稳稳放到轿子里,退出去前,又一次低声而坚定地嘱咐她,说如果她在展家受半点委屈,都可以回来找他,他会替她做主。
  阿榆泣不成声。
  她盼着嫁给展怀春,嫁给那个温柔哄她的男人,她也真的舍不得哥哥,从小跟她相依为命的哥哥。
  可她终究要嫁人,嫁给一个她要与之过一辈子的人。总有一天,哥哥会有他的妻子,她的那个嫂子也会像她现在一样,不舍却又欢喜地嫁给哥哥,好好照顾他。
  轿子摇摇晃晃,头上遮着盖头,阿榆垂眸,看手里的红玉苹果。
  这是展怀春送给她的,旁的新娘出嫁抱真的苹果,他送了她一个玉的。
  那日东西送过来时,三个丫鬟都看迷了眼,只有哥哥不屑一顾,说展家是土财主。
  阿榆没想那么多,她就觉得这个玉苹果很好看,她喜欢。
  轿子毫无预兆落了地,苹果差点掉下去,阿榆慌忙捧紧,然后轿门就被踢了一下。
  她没有嫁过人,什么都不懂,喜娘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有人高声喊着拜天地,阿榆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红绸另一头是展怀春,是她美丽无双的“女施主”,是她喜怒无常又一心娶她发誓对她好一辈子的少爷。
  她欢喜地跟他拜天地,欢喜做他的新娘。
  她的命真好,嫁给了像书中那样温柔俊美的富家少爷,少爷一心一意喜欢她。少爷原本也喜欢过一个丫鬟,可那个丫鬟也是她,他喜欢的全是她。
  阿榆甜蜜地忍不住笑,盖头被挑起来时,她嘴角都是翘着的。
  眼前忽然一亮,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就看见屋子里围了很多穿红戴金的妇人,她们笑着在说着什么,但阿榆已经听不太清了。她仰着头,眼里只剩面前低头看她的男人。他穿了一身大红衣裳,肤白唇红,他用那双三月桃花似的眼睛看她,温柔极了。
  阿榆突然想起尼姑庵门口初遇时的展怀春。
  他也是一身大红长裙,也是同样的俊美面容,但那时他眼里是冰冷,他唇角紧紧抿着,他不会看她只会瞪她,各种嫌弃她。好像做了个梦似的,那个冷美人一下子变成了眼前的俊相公,笑得比什么都好看。
  周围有人在笑,可能是她们笑的,也可能是被他看的,阿榆有些不好意思了,羞涩地低下头。
  接下来她又跟他做了很多事情,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喜娘喜滋滋的声音。
  等他被人喊走了,屋里只剩她跟三个丫鬟,阿榆终于有种梦醒了似的感觉。
  莺儿想去打水服侍她净面,悄悄问夏竹该去哪里。阿榆忍不住笑了,走到门外告诉她。
  这是常青园,她在这里住了半年多,就连豌豆都记得这里,撒欢在院子里跑。
  都收拾好了,她坐在展怀春的床上,静静地等他回来。
  ~
  展家前院,展怀春第一次清醒地觉得自己要喝醉了。
  他料到这日肯定会有人给他灌酒,他也吩咐长安了,让他往酒里掺些水。可真正大碗大碗喝时,他真想踹长安一脚,这根本就是实打实的烈酒,半点水都没有!
  算了,他忍,今天他娶媳妇,他高兴!
  大哥灌他,他喝。
  肖仁敬他,他喝。
  程杨直接拿酒坛子挑衅他,他照样接招。
  光应付这三人,展怀春都醉的快走不好路了,最后还是展知寒心疼弟弟,帮他顶了些。
  夜幕降临,展怀春在外院吐了半天,喝了醒酒汤洗过澡后才双腿发软由长安扶着回了常青园。
  长安只能送他到门口,不好再往里走,悄悄看一眼莺儿便退下了。
  莺儿进去喊阿榆,夏竹秋竹要扶展怀春。展怀春还有些醉意,靠在门板上懒得动,只把两人往外赶。他虽醉了,看人的眼神依然凌厉,夏竹秋竹不敢多留,低头去院中等着传唤。
  阿榆很快迎了出来,展怀春看见她,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摇摇晃晃站直身子,先将莺儿赶到门外,随即关了门,朝阿榆扑了过去。他人高马大,阿榆没撑住他,被他扑得朝后跌去。幸好展怀春还有几分清醒,及时环住她腰将她带了回来。
  阿榆心慌意乱,怕他再胡闹,她紧紧攀着他:“少爷,你又喝醉了,我先扶你进去吧?”
  展怀春迷迷糊糊点头:“进去,我要洞.房……”
  阿榆脸上一阵烫,没理他,费劲儿扶着他往里走。
  走到床边,两人一起跌了下去。阿榆扑在展怀春身上,下巴撞到他胸口生疼,她急着要起来,展怀春抱着她不让她走,阿榆抬头,刚想说她得去准备巾子帮他擦脸,却对上男人仿佛浮动水色的眼睛。那眼眸迷离含情,她看痴了,任他用力将她抱到身边,拉着她手往他额头上放,闭着眼睛小声嘟囔:“阿榆,我头疼,你帮我揉.揉……”
  这么大的人,撒起娇来比小孩子还招人疼。
  阿榆没有照顾过孩子,但每次展怀春这样说话,她就觉得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他。
  她想坐起来帮他,展怀春抱着她腰不肯松手,阿榆没办法,只好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帮他揉。
  揉着揉着,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睡得安静香甜。
  阿榆慢慢收了手,一眨不眨地看他。
  灯光烛光下他太好看,她偷偷亲了亲他额头。他半点没有察觉,阿榆满足地笑,轻轻挪开他胳膊,下去吹灯,像以前她伺候他时一样。只是这次,她留了桌上的龙凤喜烛没有吹,然后她也没有出去,只是回到了床上。她放下纱帐,坐上去时他似乎有所察觉,闭着眼睛往里面挪了挪,抬起一条手臂要抱她。
  阿榆安心靠了过去,在他怀里跟他一起睡觉。
  迷迷糊糊中,外面好像有打斗声,阿榆睁开眼睛,听到哥哥的声音,好像是在骂大少爷。
  阿榆凝神倾听,并没有听到大少爷的声音。
  搭在腰上的手臂突然挪了位置,阿榆身体一紧,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原来你也醒了……”
  展怀春顺势翻到她身上,脑袋直接往她衣领里拱。
  阿榆慌得想要推他,双手被他按住,他用的也是双手,却继续用下巴用嘴用牙褪她的衣裳。阿榆想求他别这样,可新郎新娘洞.房,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但她还是紧张,又羞又怕,劝不住他,只好跟他说话:“少爷,我哥哥,跟大少爷,怎么在外面啊……”尾音明明是疑问的,被他的动作一扰,生生变了调,轻轻的有点颤,余音袅袅。
  这个答案展怀春知道。
  他在她腰间继续忙活,抽空解释给她听:“我大哥想报仇,你哥哥也不甘心让我如愿,他们都想坏咱们的好事。可我大哥怕你哥哥赖一整晚不走,你哥哥不想让我大哥听到不该听的,他们就打起来了。”
  他说的慢吞吞,断断续续说完了,阿榆身上的衣裳也彻底没了。
  他又慢慢从下往上挪,挪得更慢,好像要在她每处都留下他的烙印。
  阿榆全身颤栗,紧张的,兴奋的,愉.悦的,一会儿舒服到飘在天上,一会儿又紧张地提起心。
  她只想说点什么将自己从这种身不由己的状态里解救出来,便顺着他话问他,“什么好事?什么不该听的?”
  “真想知道?”展怀春呼吸急促,回到她耳边问。
  阿榆刚想点头,展小少爷突然凑了过来,她顿时不想知道了,可此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她惊呼出声,被他堵住嘴,温柔与霸道,同时用在她身上。阿榆哭了,哭得泪水涟涟,他虚情假意说着好话哄她,什么心啊肝的声声不断,欺负她的动作却半点不停。阿榆委屈地打他推他,他厚皮赖脸,说什么她要他的命他都给……
  阿榆才不想要他的命,只想他快点下去。
  等他终于下去了,阿榆觉得自己的命快没了。
  她委屈地只想哭,被他抱到怀里甜言蜜语哄着依然哭个不停,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好像还没睡一会儿,他又来要她的命了。
  “少爷,少爷……”阿榆哭哭啼啼地求他。
  “阿榆别哭,这一次我轻点……”展怀春心都被她哭化了,偏她越哭他越控制不住,想不顾一切却不得不得忍着,在煎熬里一点点安抚她,慢慢地等她,等她不哭了,等她那双湿漉漉的眼里多了茫然新奇和渴望,等她开始扭头咬唇躲羞,他笑着亲.亲她,继续“欺负”她。
  “阿榆,喜欢吗?”
  “……嗯。”
  “那再来一次?”
  “不要!”
  她累极,真的不想再要,却架不住这个男人各种撒娇哄求,她才稍微心软,就被他趁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