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亲密接触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西装笔挺且胸带工牌的年轻男子,相貌很端庄,手里还拿着一个金属盒包装的巧克力。
  我不敢相信,刚才那句雷霆之吼,是出自于他的手口。
  “我们刘经理怎么来了?”盛凌呢喃了一句。
  我不由得多看了这厮几眼,难道,他就是林小敏口中,经常给盛凌送巧克力的那个楼层经理?
  我在这位刘经理的目光中,感觉到了犀利与愤怒。
  我正想解释,盛凌却抢先说道:“刘经理,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义什么愤填什么膺啊。听着,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扶了我一下。”
  刘经理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不怎么友好地瞄了我一眼,问盛凌:“他,谁呀?”
  盛凌一语道破天机:“小敏男朋友,等小敏下班呢!”
  “噢,我去!这我就放心了。”刘经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并且伸出一只手,做起了自我介绍:“刘贵和,我是林小敏和盛凌那一层的经理。看你挺面熟,你经常去超市找林小敏是吧?”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作为领导的优越感与自豪感。
  误会解除,我当然也不会耿耿于怀,伸手与之一握,简捷地自我介绍说:“我叫房军鑫。”
  “哎呀,我去!”刘贵和翻开手心,白了我一眼。
  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手上全是泥水,握了你一手。”
  刘贵和把那盒精装巧克力递给了盛凌,然后去水笼头上冲了一下手,连呼倒霉。
  盛凌望着刘贵和狼狈的样子,连连窃笑,得了便宜卖乖:“刘经理,听着,这是最后一次了,老给我送巧克力,你是不是想胖死我呀。”
  巧克力代表爱情!
  难道,这刘贵和跟盛凌,是情侣关系?
  我在心里推敲着,却不由自主地想搬出一些证据来,否定这个论题。我不是也给盛凌送过巧克力吗?还有,林小敏说了,抢着给盛凌送巧克力先殷勤的多了,难道都是盛凌的情侣?
  很明显,这一论题,不确实。
  更何况,像盛凌这样美丽善良的女孩儿,那要多优秀的男生,才配做她的男朋友?
  恐怕很少。
  刘贵和甩着手上的水,他看盛凌的眼神里,折射出的那种迷恋,让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但他马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盛凌两手合力,打开了包装,但马上又把它合上了:“不能再吃了,今天都吃了好多了,要学会,拒绝诱惑!”她挥了挥手臂,像是在自我加压。
  我忍不住将了盛凌一军:“你是来者不拒啊,巧克力代表爱情,这东西不能乱收。”
  盛凌白了我一眼,拿巧克力顶在我胸口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听着,巧克力代表不了爱情,那种荒唐的说法,都是卖巧克力的商业炒作。爱情是不能被代表的,爱情,是心与心的交流,和融合。”
  “嗬,没毛病,还挺有道理!”我嘴上认可,心里却想说,能代表爱情的,是房子。
  万幸盛凌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否则我很难原谅自己的鲁莽。
  出于愧疚心理,外带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结,我准备,替她把没洗完的衣服,洗完。
  撸起袖子就要下手,盛凌却急匆匆地跑过来阻止我:“你住手你住手,女孩子的衣服,你怎么能乱动,里面……”
  我马上意识到了她后面不方便说出口的那些话。
  但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盛凌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朝我扑了过来。
  我当过兵,接受过专业训练,反应比常人敏捷,因此,我原本是能躲开盛凌跌倒后,对我造成的伤害的。
  但我想都没想,直接躺在地上,为她铺设了一张人肉弹簧床。
  她当然没事儿,我身体硬朗,也只是被地面咯到了皮肤。
  我们先后站了起来,盛凌怒视着结冰的地面,朝上面踹了两脚,歉意地望着我:“你……你没事儿吧?”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笑说:“你看我像有事儿的样子吗。行啊你盛凌,以牙还牙是不是?”
  盛凌不好意思地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也怪你,自作主张动我衣服,能乱动吗,想洗衣服,去给你们家小敏洗去!”
  不过想想,我和盛凌还真是心有灵犀,连摔跟头都摔的这么互补。
  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姿势。
  但绝不是同一个梦想。
  然后盛凌让我转过身去,看了看后面,说道:“听着,你回避一下,我回宿舍把衣服换了,全是泥了都,顺便把你的上衣也给洗了,看了下,你裤子不太脏,就光洗一下上衣就行。”
  我挠着头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盛凌催促道:“别废话了,抓紧的,把上衣脱了!一会儿小敏下班,看到我们这狼狈的样子,不得笑掉大牙。”
  “遵命!”我照做,望着盛凌走进宿舍,关上门。
  二十分钟后,衣服洗了出来,盛凌把我的上衣,放进那破旧的甩干机里,搅和了半天。
  “坏了,你就穿了这一件外套?”盛凌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
  我点了点头,说了句,我不冷。
  这时候林小敏下班回来,看到我没穿外套,笑说:“我们宿舍有这么热吗?”
  盛凌站出来解释说:“刚才你这位,不小心滑了一跤,衣服上全是泥,就把外套洗了。”
  林小敏笑的前仰后合:“傻样儿的,还是当过兵的呢,底盘儿这么不稳啊?”她坐了下来,从坤包里拿出一袋瓜子,咔嚓地嗑了起来。
  我站在宿舍门口,望着院子里那一层冰水,对盛凌说道:“我做了一个决定,明天一早,我过来帮你们把院子的冰铲一铲。你跟你其他两个同事说一声,别再乱往院子里泼水了,害人害己的。”
  盛凌笑说:“兵哥哥觉悟就是高,没白受党的教育!”
  晚上本来想再叫盛凌一起吃饭,但盛凌推辞说要回家一趟,她妈给包了饺子。
  我骑着那辆电动车,带着林小敏,赶去一家羊汤馆。林小敏把我的上衣高举到头顶上,让风吹。这一招还真管用,到羊汤馆的时候,外套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热腾腾的羊汤上来,林小敏神秘地望着我,问道:“知道为什么要带你来喝羊汤吗?”
  我摇了摇头,但马上恍然大悟地说道:“给我省钱呗,好媳妇儿!”
  “看你这傻样儿!”林小敏放低了声音,说道:“羊汤,女的吃了丰胸,男的吃了壮……你懂的!”
  我朝她胸脯上瞄了一眼,赞同地道:“看来你要经常来吃一吃。”
  林小敏低头瞧了瞧,马上翻脸:“嫌小是吧?嫌小以后别碰呀,盛凌的大,人家让你碰吗?”
  我脸上腾地一红,苦笑:“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林小敏抗议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平胸,你偏往枪口上撞!”
  我眼睛的余光中,悄然发现,几位食客正拿一种特殊的眼神,朝这边汇聚了过来,并在林小敏不太满意的那个部位上,精确定位。
  我用犀利的目光,狠狠地扫射了几眼,无声地平息了他们眼中折射出来的邪恶。
  喝完羊汤后,林小敏提出要去做头发。理由是,明天要去交首付了,这么隆重的日子,崭新的开始,当然要有一个隆重的外表,崭新的颜面。
  我无条件同意。摸了摸钱包,它好像不太同意。
  ‘亮点发型’门口。
  走进去才发现,这个亮点发型最大的亮点,就是没有亮点。
  几个年轻的发型师,有男有女,头发分别被染成了赤橙黄绿蓝靛紫几种颜色。
  但林小敏似乎是这家店的常客,寒暄了几句后,躺下洗了个头,便坐了下来,一个黄毛小子,拿着剪刀为她服务。
  林小敏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说:“军鑫,要不你也染染发,染红……染红棕色,肯定帅!”
  我摇了摇头:“不染。黑色最自然,染什么染,染的跟个痞子似的。”
  我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引得几位年轻的发型师,都扭过头来,犀利地看着我。
  “你这话,听了让人真不舒服!”林小敏抨击道:“懂不懂潮流,懂不懂时尚呀?fashion,知道吗?当兵当的,跟社会都脱轨了!”
  “翻身?”我一头雾水:“翻什么身啊?”
  原本绷着脸的几位发型师,都扑哧笑了起来。
  为林小敏服务的那个黄毛小子,挥舞着手中的花剪,为我做科普:“fashion!英文单词,时尚,流行的意思。”
  黄毛小子解释完,又趴到林小敏的耳边,轻声说了句:“小敏美女,这位,你男朋友啊?长的还行,不过好low啊!”
  “闭嘴!”林小敏生气地道:“你这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我说他行,你没权利!”
  虽然我不懂什么是low,但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
  好好的华夏儿女,动不动嘴里带几句英文,就显得很fashion吗?
  我觉得,NO!
  不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朋友的头发,被这黄毛小子摸来摸去的,我这心里有些不爽。我很想提议,让小敏换个女发型师效劳。但又怕小敏会骂我思想传统,观念守旧。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是与这个丰富多彩的社会,有些格格不入。
  两个小时后,林小敏以一副新面貌展现在我的面前,问我好看吗?我说,好看。林小敏说,好看还不快掏钱!
  二百块啊!
  我这小心脏,有点儿疼。但看到林小敏高兴的样子,也就释然了。
  男发型师,这活挺好。既能名正言顺地摆弄女孩子头发,占便宜,还收入不菲。
  可是我没兴趣。
  宾馆里,林小敏兴致勃勃地拿出那一盒剩下的安全套,妩媚地望着我,说道:“羊汤发挥作用了没有?今天晚上,有没有信心把这剩下的半盒,用完它?”
  我走过去数了数,还剩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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