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情愿陪他一起死
  上官夫人含泪点头,心里难过的无法言喻,一代人的恩怨牵出三代人的痛苦,当年她丢下悦生,现在,朝颜又丢下小悦生,这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到底是谁的错……
  “我走了,趁时间还来得及,我要去南加州大学看看林梦瑶,她从小没出过远门,也没有离过亲人,心里一定很难受。”
  “好……”
  朝颜把视线移向婆婆怀中的婴儿,万分不舍的抱过来,吻了吻他的额头,一行清泪掉在了孩子的脸蛋里,把他吓得哇哇大哭,她忍痛把孩子递给婆婆,狠心的拎起行李奔出了别墅,身后孩子的哭声撕裂着她的心,她边走边哭,微风吹乱她耳边的长发,却怎么也吹不干她眼角的泪。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又怎么忍心把孩子丢在异国……
  乘车赶往南加洲大学,到了校门口,她拉住一个美国学生用英语说:“可以帮我找一名来自中国的林梦瑶同学吗?”
  美国学生点点头,疾步跑进了校园。
  她等了很长时间,可能是学校人太多,所以找起来不容易,差不多等了半小时,一抹红色的身影向她奔过来。
  “嫂子——”
  林梦瑶一见到朝颜,猛得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这是来美国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亲人。
  “梦瑶,你还好吗?”
  朝颜也哭了,她发现林梦瑶明显瘦了,脸色苍白,显然她适应的并不好。
  “嫂子,我想回家……”
  “我知道,你再忍忍,你哥现在出了点事,我今天就回国,等我回去后找到你哥,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我们就来接你回去!”
  “真的吗?我要等多久?”
  “不会太久的!”朝颜看了看时间:“我要赶紧去登机,你照顾好自己,空了就去看看你小侄子,等我们安顿好,一定会把你们都接回家。”
  朝颜说完,拍了拍梦瑶的肩膀,拎起行李就要走,走了几步,林梦瑶追上去,再次抱住她哭的很无奈:“嫂子,不要让我等太久,我想回家,想我哥,想我妈……”
  朝颜想到了她狠心丢下的孩子,一边掉泪一边安抚,姑嫂两个人站在陌生的异国土地上哭了很久,才不舍的道别。
  终于踏上了飞往中国的飞机,一路上心事重重,即担心林悦生,又牵挂没足月的孩子,从美国到中国,飞越了太平洋,她的眼泪就没干过,也第一次觉得,做一个女人,真的很辛苦。
  到达襄阳市,已经是晚上六点,她火急火燎的赶往林家的大宅,一路上揣着一颗马上就要见到林悦生的激动心情,却在到了宅门外,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漆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中央贴着法院的封条,一把冰凉的锁横在封条下方,像一根针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
  公司破产了,房子被查封了,可是林悦生呢,他去了哪里??
  朝颜马不停蹄的赶回娘家,杨云凤一家正围着餐桌吃晚饭,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眼望到冲进来的女儿,全家惊诧的站了起来。
  “朝颜!”
  “阿颜!”
  “姐!”
  “妈,林悦生呢?林家的宅子怎么被法院查封了?”
  朝颜气喘吁吁的直视母亲,杨云凤痛心的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从听闻林氏破产后,我们就赶去林家找女婿,可是已经人去楼空,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门外贴着法院的封条。”
  “那我出国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女婿跟我们说了……”
  “那你们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为什么近两个月他都没有联系过我?”
  想了想:“最后一次见他,应该也有一个月了,那天他开车来看我和你妈,还丢了一笔钱给我们,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什么如果他出了意外,让我们将来照顾好你,还让我们暂时不要跟你联系,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告诉你,说怕你知道了担心,匆匆交代几句后,他就离开了,至此以后我们便再也没见过他。”
  朝颜无力的靠在墙上,头痛欲裂,她十万火急的赶回国,想看到的,想听到的,不是这样的消息和这么令人痛心的局面……
  “阿颜,你没事吧?”
  心疼的上前询问女儿,她摇摇手:“我很累,我进屋里休息一会,明天我要出去打听悦生的下落。”
  说要休息,可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林悦生的影子,结果坐了一夜,哭了一夜。
  第二天,她顶着红肿的双眼去找欧阳枫,楚沐一见到她,抱头就是一阵痛哭,曾经为了她和欧阳枫能走到一起,朝颜和林悦生仁至义尽,可是现在林家有难,他们却束手无策……
  “嫂子,我也在找生哥,自从宣布破产后,他就消失了,我找了他三天,至今没有消息。”
  “林氏为什么会破产?”朝颜哽咽着问。
  “是有人背后搞鬼,生哥最信任的两名元老关键时刻出卖公司机密,和别人里应外合,整垮了公司!”
  朝颜就知道是这样,自从婆婆跟她说出真相以后,她就知道,悦生在国内一定四面皆敌,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要回来,虽然帮不了他什么大忙,可是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她的心里也好受些。
  “都怪我,当初生哥要不是为了替我收购股份,他也不至于元气大伤,从而让敌人钻了缝子,我真是该死!”
  欧阳枫自责的揪着头发,楚沐上前,黯然的说:“我们要把公司股份卖了帮助生哥,可是他不同意,他说想对付他的人,本意并不在毁掉他的公司,而是要逼的他走投无路,所以就算把公司股份卖了,他们还是不会罢休。”
  说着,楚沐低下头,咬着唇:“自从媒体报道林氏破产后,杨菁菁的父亲又开始对付我们,因为他知道,现在生哥已经是泥菩萨过河,无暇顾及旁人。”
  朝颜冷冷的笑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什么叫小人,在你困难的时候掺你一脚,就是小人。”
  “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她问。
  欧阳枫抬起头:“先走一步算一步,找到生哥再说!”
  朝颜每天早出晚归,四处打听林悦生的行踪,可是一天天过去,她始终一无所获。
  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她掘地几尺,也无法找到。
  绝望之中,她想到了李达,李达是林悦生唯一信任的人,公司破产了,林悦生有什么打算,他一定不会不知道。
  匆匆的赶到李达的住处,门是锁着的,她思忖片刻,决定坐在这里等。
  等了一天,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一口,心里脑子里全是林悦生,他是她唯一坚持的信念,只要能找到他,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天黑前,李达回来了,他一走到公寓门口,诧异的喊了一声:“太太!”
  朝颜踉跄着站起身,手抚着墙壁开门见山:“你们林总呢?”
  “先进去再说。”
  李达忙上前搀扶她,到了公寓,他难过的问:“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叫外卖!”
  “不用,你告诉我,你们林总人哪去了?”
  他重重的叹口气:“三天前公司宣布破产,林总给了我一笔钱,说是这几年跟着他辛苦了,以后若是能东山再起,希望我们还能再合作,我当时不肯收,可是他却发了很大的火,后来我收下了,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他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说我要跟着他,他拒绝了,说这件事很危险,怎么也不让我跟着,他离开公司后我便偷偷的跟去了,他先是回了家,片刻后又出来,却在走出宅门的时候,被两个戴墨镜的男人拦住了,我当时听他们说什么,华哥想会会他……
  “华哥?”朝颜大吃一惊,脑中一阵晕眩,差点没昏过去,要是被仲华强带走了,那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也不清楚这个华哥是谁,这几天我找不到林总,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朝颜哽咽着摇头:“他没回来,他一定是被他们绑架了……”
  “绑架?那……那我们赶紧报警!”李达吓的脸色苍白。
  “不行,你不知道详细情况不要乱来,我会想办法!”
  她说完,起身离开了李达的公寓,踩着茫茫夜色,来到了姜腾宇的住处。
  门铃按响,片刻后,门打开,姜腾宇诧异的睁大眼:“朝颜?你不是出国了吗?”
  “腾宇,现在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你哥有危险,请你去救救他……”
  姜腾宇脸色蓦然间冷却,他淡淡的说:“公司破产,我也没办法。”
  “不是破产,是他被人绑架了,那个人叫仲华强,你听说过吗?”
  “仲华强?”他震惊的瞪向她:“你怎么知道仲华强这号人?”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想办法帮我救人好吗?”朝颜满怀期待的等着他答应,见他没有想救的意思,再次恳求:“就算我求你了,不看在他是你哥的份上,就看在我们曾经是好朋友的份上,帮帮我好吗?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眼圈红了,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
  “抱歉,我无能为力,仲华强是南北七省的龙头老大,我的势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所以,帮不了你。”
  “你骗人,你就是不想帮是不是?就算仲华强势力再大,你也要想办法啊,他是你哥啊,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说这种事不关已的话!”
  朝颜大声的哭喊,心都要碎了,以为姜腾宇是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人,可是现在,却渐渐失望了。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我说了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能帮的话,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伸出援手,帮不了的,哪怕是亲哥哥,也一样没办法!”
  “你就是恨林家是吗?腾宇,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冷血的人,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哪怕牺牲自己,也要帮助别人的人,更顾况是你的亲人,你若不是恨,你怎么可能一再申明自己无能为力?!”
  姜腾宇怒目瞪向她:“不要再跟我提亲人,我早就说过,我姜腾宇是孤儿,没有亲人! ”
  “我告诉你真相,其实你误会你妈了,她不是故意要丢下你,她是有苦衷的!”
  朝颜抓住他的胳膊,把上官夫人告诉她的真相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以为腾宇听了以后,便不再恨林家,不再恨林家的每个人,然而,她又错了。
  “你告诉我这些根本没用,因为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我的心已经死了,所有的苦衷对来说,都是开脱的理由,说了还不如不说,说了只会让我觉得虚伪。”
  “姜腾宇!”朝颜愤怒的吼了一声:“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你这简直就是病态的心理!”
  “我怎样用不着你来评判,再跟你最后申明一次,我不会管林家的任顾事!请你出去!”
  朝颜终于失望了,很失望,她冷冷的撇了一眼面前冷漠的男人,抹干眼泪,转身离去……
  夜更深了,这个城市曾经熟悉的让她闭着眼睛也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可是现在,却只剩下陌生。
  她孤单瘦弱的身影在萧索的马路上,漫无目地的行走着,暗黄的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偶尔一阵风吹起,吹得影子摇摇晃晃,更添了几分凄凉……
  她还有什么办法,还能去找谁帮忙,欧阳枫现在被杨菁菁父亲逼得自身难保,姜腾宇明明有办法却不愿伸出援手,那么,还有谁可以帮她,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吗?!
  走到一棵凤凰树下,凤凰花又开了,火红的颜色,曾经她觉得很美,可是现在却连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因为那个颜色,太像人的血……
  她想到李清照的一首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两句话更能诠释她此刻绝望的心境。
  万般无奈之下,走投无路之下,她来到了费少城的别墅,和去找姜腾宇不一样,这一次她并没有报太大的信心,完全只是试一试的心态,人在绝望的时候,对于结果已经无所谓。
  费少城对于她深更半夜出现十分诧异,当听完她的来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帮不帮你就说一句话,你们曾经有那么深厚的友谊,我相信你也不会见死不救。”
  “你想用过去的情分来感化我是没有用的。”
  他双手环胸倚在门旁,一脸戏谑的望着顾朝颜。
  “那你的意思是不会救对吗?”
  她冷冷的抬起头,转身欲走。
  “等一下。”他喊住她:“我可以想办法,但是我不可能白白的帮忙,我想要什么,你懂的。”
  朝颜闭上眼睛,世态炎凉,冷暖自知,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想要什么?”
  “要你!”他笃定站在她身后说:“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帮你救出林悦生。”
  呵,她冷笑,悠悠转身,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是这样,我情愿陪他一起死。”
  是谁说,上旁关了一扇门,必定会给你留一扇窗。
  对于朝颜来说,如果不是别人撒谎,那就一定是上帝对她太薄。
  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费少城的别墅,她除了绝望外,一点也不后悔,也许有人可以为了爱情什么都愿意牺牲,可是她不可以,她有自己的原则,让她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做不到,况且,那也不是悦生想要的。
  如果人生真的就是这样了,那么就这样吧,她情愿为他殉情。
  就在她为找不到仲华强一伙人的藏匿处而黯然伤神时,一名不速之客出现了。
  那天,朝颜无助的游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朝颜。”
  疑惑的转身,却在看到眼前人,吃了一惊:“乔曼?”
  “很意外吗?找个地方聊聊吧。”
  “好。”
  两人到来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坐定后,她问:“什么时候出狱的?”
  “上周。”
  乔曼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内容,她百无聊赖的盯着手中的陶瓷杯,等着朝颜问下一句。
  朝颜紧紧的打量她,想从她的面貌上看出一点窦华月的影子,她很好奇,乔曼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爸在哪里?”
  不管乔曼知不知道,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她现在只想找到林悦生的下落。
  “呵,我就知道你接下来会这样问。”
  乔曼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度,她俯身上前:“你是想知道我爸在哪里,还是想知道林悦生在哪里?”
  朝颜手指微微颤抖:“告诉我地址。”
  “怎么?你想救他?”她讽刺的笑笑:“你救的了吗?”
  看来,施乔曼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不然,她不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这是我的事,你告诉我地址就可以了。”
  “如果我不说呢?”
  “你若不想说,你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朝颜笃定的断言,依她对乔曼的了解,若不是想达成什么目的,她是不会现身的。
  “呵呵,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
  “我本来就了解你。”
  乔曼鄙夷的哼一声:“抱歉,我没打算告诉你。”
  朝颜不想浪费自己时间,起身说:“既然你不打算告诉我,我另想它法。”
  “别急着走呀。”
  乔曼拍了拍桌子:“你回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朝颜已经没有耐心再陪她耗下去。
  “你跟我说些好话,哄我高兴,我高兴了,我就告诉你悦生哥在哪里。”
  看着她一副得意的表情,朝颜压抑着愤怒,走到她面前,讽刺的笑笑:“想听好话是吗?想让我哄你高兴是吗?好,你听清楚了——你,施乔曼,和你妈一样讨厌!”
  说完,朝颜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几天她处处碰壁,早已经习惯了人情的冷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亦不过如此,更顾况是一直处于敌对的施乔曼。
  她继续穿梭于人群中,却不料施乔曼跟了出来,她拦住她的去路,叹口气:“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好了。”
  前方的阳光依旧刺眼,朝颜直视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大坡山左后方有一片废弃的加工厂,林悦生就在其中的一间仓库里。”
  朝颜不知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但还是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面无表情的绕过她,施乔曼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声:“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不去,他也许会死,但你去了,也许你们两个都会死!”
  这是一条无法选择的道路,似乎不管她去还是不去,悦生都会死,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会不会陪他一起死……
  朝颜去找欧阳枫,把大致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楚沐当即表态:“这好办,我让我爸带人过去。”
  “不行。”朝颜当即摇头:“拒说这个仲华强势力极大,公安局根本拿他没办法,所以他才可以为虎作伥这么多年,让楚局长带人过去,制裁不了他,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况且他现在想要的是林家的一件宝贝,如果把他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那怎么办?”楚沐蹩紧眉头。
  “我想自己先去探探底,也不知道乔曼说的是真是假。”
  欧阳枫面色一沉:“你一个人去肯定不行,要去我陪你去。”
  “我也去。”楚沐自告奋勇。
  两人态度坚决,朝颜只好妥协,他们约定好后天下午一点出发。
  之后朝颜一如即往的平静,平静的吃饭,平静的睡觉,像是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而事实上,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准备出发的当天中午,她打了越洋电话给婆婆,在电话里,她痛哭失声的说:“妈,我等会就要去找悦生,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孩子,抚养他长大,妈,求你了,拜托你了……”
  上官夫人听到媳妇语无伦次的话,吓得在电话里质问:“你要去干什么?你别冲动,我现在就带小悦生回国,你等我回来后从长计议,千万别做傻事,千万别!”
  “不要,你不要带小悦生回来,回来太危险,你就带他在美国生活,妈,真的我求你了,务必不要带他回来!”
  她迅速切断电话,哭倒在床上……
  欧阳枫和楚沐开车来接她,朝颜上了车,楚沐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抚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嫂子,我只找了十来个人,原本是有三十几个,谁知道……”
  欧阳枫一只手狠拍在方向盘上,见他沉默不语,她疑惑的睨向楚沐:“怎么了?”
  “杨菁菁的父亲每天对我们的动静了如指掌,他听说我们要找杀手,便扬言谁敢接单就灭了谁,结果三十几个人一下子就走了二十来个,剩下的十来个便是为了钱不怕死的。”
  朝颜叹口气:“没关系,其实带不带人都一样,以仲华强的实力恐怕你找一两百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厉害?那我们怎么办?”楚沐有些慌乱。
  “等会到目的地了,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如果我能说服悦生把东西给他们,我们就一起离开,如果我说服不了,那你们在天黑前就赶紧走,千万不要等我们了。”
  “那怎么行,我……”
  朝颜制止楚沐:“就按我说的做,如果救不了人,何必都傻傻的去送死。”
  车里,顿时死一般的沉寂,半小时后,车子到了大坡山,山体崎岖,阴风森森,即使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下了车,欧阳枫和楚沐坚持要陪朝颜一起去找林悦生,实在坳不过他们,朝颜只好同意。
  三个人亦步亦趋的找到乔曼说的废弃加工厂,这片加工厂显然已经荒废许久,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风一吹,就能听到飕飕的响声。
  他们刚进了大门,砰一声响,身后传来门被闭合的声音,朝颜惊慌的回头,却发现大门真的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们都听到了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浑厚的声音从其中一间屋里传出,接着走出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名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面相阴冷,双目阴鸷,周身散发着仇恨的气息。
  朝颜直直的打量他,上前一步质问:“你就是仲华强?”
  “放肆,我们老大的名字,岂容你连名带姓的称呼!”
  中年男人身后一名随从上前,扬手就要打朝颜的脸,却被她甩手用柔道摔了个趄趔。
  “呵,有两下子。”
  仲华强冷笑一声,制止了身后几名欲冲上去的随从,走到朝颜面前,上下打量她:“你就是林悦生的老婆?”
  “是。”
  “想救他?”
  “是。”
  “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知道。”
  “你会怎么做?”
  “让你达成所愿。”
  “好,够爽快!”
  仲华强鼓掌,睨向她身后的欧阳枫和楚沐,疑惑的问:“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朋友,你放他们走。”
  欧阳枫上前:“嫂子,让我来跟他谈。”
  他走到仲华强面前,切齿的说:“虽然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我可以试着满足你。”
  “满足我?”仲华强讽刺的笑笑:“你怎么满足?”
  “我把我公司所有的股权都给你,条件是,放了林悦生。”
  朝颜虽然感激欧阳枫讲义气,可是心里却知道根本不可能,欧氏的股份纵然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是和林家存在瑞士银行的巨额财产比起来,那就丝毫不具吸引力了,如若不然,这些狼子野心的人,又怎么会千方百计的混进林家,一待就是二十几年。
  “小伙子,很遗憾,我的胃口很大,你说的那些添不饱我的肚子!”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欧阳枫已经怒不可歇。
  朝颜怕争执久了,惹怒了这帮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会招来杀身之祸,便赶紧阻止欧阳枫:“行了,他要什么我清楚,我自己解决。”
  “朝颜!”楚沐也急了,她小声说:“你一个女人,你怎么解决!”
  “会有办法的。”
  她把视线移向仲华强:“让我两个朋友出去,然后带我去见林悦生,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好!”
  仲华强扬了扬手,身后的大门打开,欧阳枫和楚沐不肯离开,朝颜蹩眉说:“你们出去等我,我一定会带着悦生走出这个院子!”
  她语气坚定,两人实在坳不过她,只好无奈的离开了……
  “带她进去。”
  仲华强一声令下,朝颜被两个随从带到了一间封闭的仓库门前,其中一个说:“给你十五分钟时间,如果你说服不了他,那你们就一起去见阎王吧!”
  他们用力把她推了进去,身后的门紧紧闭合,四周一片阴暗,她一眼便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被蒙着眼睛坐在角落里,身上大小伤痕无数。
  听到动静,他厉声问:“谁?”
  朝颜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她一步步走向他,缓缓的蹲下身,颤抖的伸出手,伸向他的脸庞,抚摸着那些大小伤痕,哽咽道:“悦生,是我。”
  “朝颜??”
  林悦生语气十分震惊,他焦急的说:“快解开我的眼罩。”
  她伸手扯掉他的眼罩,解开绑在他手上的绳子,终于可以活动的林悦生,用力的抱紧了身边的女人,两人紧紧相拥,心与心瞬间贴合,朝颜再也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悦生,你怎么会落在他们手里……”
  “悦生,那些魔鬼是不是打你了……”
  “悦生,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你知道吗……”
  “悦生,我们的孩子已经平安降生了……”
  “悦生,那是个男孩,如我所愿,和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悦生,我陪你一起去死好了……”
  彻骨的痛让她哭到快要不能呼吸,已经碎了无数次的心,似乎这一次,真的碎了。
  林悦生一直在听她说,没有插话,等她终于说完了,他突然推开她,双眼泛红的说:“离开这里,马上。”
  “我不走,我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生死与共的准备!”
  朝颜低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洒在林悦生的心里,让他的心,难以负荷的沉痛。
  “别任性,我们还有孩子,他需要你!”
  “他也需要你!”
  “我很难离开这里。”林悦生痛心的凝视她:“让你陪我一起死,我死了也不会瞑目。”
  “那就不要死,他们想要的是怀表,你给他们好了,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要!”
  “朝颜,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怀表,还有我的命,所有林家人的命你知道吗?”
  朝颜错愕的望着他,满脸泪痕的问:“你都知道了?”
  “恩,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他沉痛的闭上眼:“仲华强自己亲口说的。”
  “不会的,他们不会杀你的,他们想要的只是怀表,只是怀表,不会杀你的,绝对不会……!!”
  朝颜哭喊,再次抱紧林悦生,声嘶力竭的怒骂:“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我,为什么都不问我在美国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提到死,为什么不能说一些让我有希望的话,为什么……”
  “朝颜,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不联系你不代表我不关心你,你在美国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你种了我喜欢的玉米百合,你生了我的孩子叫小悦生,你每天傍晚对着中国的方向,诉说着你的思念,你遇到了我妈,她告诉了你所有的恩怨,你……”
  “不要说了。”朝颜哭着制止:“不要说了,什么也不要说了,我的心好痛,悦生,你感觉到了没有,这个地方,太痛太痛了……”
  林悦生的眼圈愈发的红,可是他却在极力的忍,一只手被朝颜抓在手里,贴在她胸前,他能感觉她的手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一如他的心,冰冷一片。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找个好男人嫁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存会很辛苦,腾宇是个不错的……”
  “闭嘴,不要提到他!”朝颜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她知道林悦生想说什么,想到姜腾宇的冷漠绝情,她恨不得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朝颜,我知道你对我至死不渝,可是我不忍心让你受苦,不忍心到你老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我的用心良苦,你懂吗?”
  “你认为这是你对我最好的安排吗?你是我丈夫,你有权安排我的人生,但同样的,我是你妻子,我也有权利安排你的人生,乔曼不是喜欢你吗?我去找她,告诉她你愿意娶她,只要你娶了他,仲华强看在施定海为他卖命几十年的份上就不会杀你,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只要你活着,我没有任顾关系!”
  林悦生阴鸷的瞪向她:“胡说什么,我绝对不可能娶乔曼,你以为我是那种为了活命,苟延残喘的男人吗?我说过,我不会为了任顾理由背叛你,所以,不要再说这种话侮辱我!”
  “那我就是吗?你认为我是那种前脚死了丈夫,后脚就要嫁人,没有男人不能活的女人吗?!你给我安排的人生,同样也是对我的侮辱!”
  林悦生缄口不语,朝颜的倔强和执着,他比任顾人都清楚,这也是他一直在国内被人陷害追杀,却不敢联系她的原因,他就是怕曝露了她的行踪,从而连累了她。
  想,他比任顾人都想,念,他比任顾人都念,他让张子达夫妇每周去看她,汇报她的情况给他,每一次听到她的消息,他的心都痛的死去活来,却只能狠心的与她划清界线……
  “悦生,你若不离,我必不弃,你若不离,我必生死相依……”
  朝颜嗓子已经哭的沙哑,双眼更是肿的令人心疼。
  “好。”
  林悦生不忍心再让她哭,再让她难过,安抚说:“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
  砰一声,房门被踢开,几名彪悍的大汉拥护着仲华强走了进来,他走到两人面前,问:“决定好了吗?”
  “放我妻子出去,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
  林悦生冷冷的睨向他,目光猜不透的复杂。
  “不,放我们两人一起出去,东西给你,否则,就杀了我们吧!”
  朝颜固执的表明立场,紧紧的握着林悦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