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司马昭之心
  “雪露膏早送进宫献给皇后姨母,你当我傻子?”
  你不就是个傻子!
  容浅念眉头一皱,疑雾笼在清澈的眼里:“那这是?”
  容锦绣脑子一堵,接不上话,被一边的容年华拉到身后:“我们怎么知道。”
  容浅念表情一愣,怯怯看向容儒海:“这是大娘前些日子送来的,莫不是大娘近日忙,又疏忽了小九,那是小九给大娘添麻烦了。”
  一边端坐的二夫人不由得扯出一抹笑:这小九,果然是一把利刃。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这下文氏急了,来不及多想,上前便要去夺那瓷瓶。
  容浅念不着痕迹地躲开,抬眸,委屈怯懦极了:“大娘,是小九不好,又惹大娘生气了。”
  文氏当下面红耳赤:“你……”
  “住嘴!”
  容儒海一声怒喝,文氏脸色又是红来,又是黑,好不精彩。
  自始至终,一边的二夫人冷眼看戏,不由得想起了常林阁中女儿的话:容九一人,可敌千军,一发之力,拨动千斤。
  “爹爹莫气,是小九不好。”容浅念小心翼翼地上前,伸手,却又不敢拉容儒海的袖子,“都是小九犯了错,惹了大娘不高兴,姐姐们不欢喜小九也是应该的。”那斜长的丹凤眼微微耷着,泪花忽闪忽闪,好不揪酸人心。
  容儒海心肝揪扯:“你有什么错,是我糊涂了。”接过容浅念手里的瓷瓶,“张御医,你看看这药膏。”
  不出半响,张御医道:“是噬骨粉。”
  在这京都,噬骨粉并不少闻,不少世家大族便喜欢用来惩治下人,不会要命,没有伤疤,疼在骨头里,一般大夫都诊治不出来,容家自然也用过这样的手段,只是容儒海万万没有想到,素来贤淑的结发妻子竟将这般狠毒的法子用在他的女儿身上。
  现下,他脸色大变,怒红了眼:“文佩芸,这便是你作为一个嫡母该有的容人之量?”
  文氏当即跪下,三分慌张,七分愧色:“老爷明察,府里事多,妾身哪能样样巨细,是妾身管教不严,让我屋里的人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大错,老爷若要惩治,妾身别无怨言。”
  好啊,这老巫婆,这替罪羔羊找得真快啊。容浅念眯着眼睛,不动声色扫了一圈,便见角落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跪着上前:“老爷恕罪,是老奴老眼昏花,将那惩治犯错俾子的噬骨粉弄错了,这才送去了九小姐的院子里。”
  弃车保帅,这文氏倒是会未雨绸缪,连替罪羊都有备胎。容浅念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啊。抬眼,林氏正冷笑以对。
  好啊,又一个老巫婆。这容家老头娶的婆娘,真是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
  那厢,容儒海怒火上眼,大手一挥:“拖下去,杖责六十。”
  文氏这点手段,怎么糊弄得过容儒海那只老狐狸,这般用一个老婆子来息事宁人,还不是掂着文家的面子。
  容浅念看了一眼老狐狸,不禁惋惜:啧啧啧,终究是个惧内的。
  这时,外面传来那老婆子呼天抢地的嚎叫,文氏脸色十分不好看,容儒海也是铁青着一张方脸。
  容浅念眼珠子从门外转回来,覆上几分温婉可人的柔弱,道:“爹爹莫气,大娘掌管偌大个相府,自然忙不过来,小九人微言轻,记不住也是理所当然,这才叫那嬷嬷出了这样的大错,毕竟这相府这么大,大娘管不住所有人,疏忽大意也在所难免,好在小九没事,爹爹便不要再迁怒了。”
  好一番求情圆场的话,煽风点火得不动声色,瞬间,容儒海心头那把窝着藏着的心火便烧旺了:“你若管不好这个家,自有人接管。”
  端坐侧位的林氏手中茶杯一颤,抬起眸子,亮了三分。
  文氏唇齿一抖,咬牙,伏地:“老爷恕罪,妾身知错。”
  话说到了这份上,容儒还海犹豫顾忌,正是僵持之时,容年华狠狠剜了一眼容浅念,上前:“娘亲疏忽大意教管不言,纵使有错,九妹妹也不该将怨气撒在锦绣身上,自打去了九妹妹的院子,锦绣便缠绵病榻,娘亲为了锦绣牵肠挂肚,自是对九妹妹疏忽大意了,若要揪根结底,锦绣何其无辜。”
  说到此处,容锦绣立马会意,含着泪凄凄唤着:“爹爹。”语气一转,见缝插针,手便指向了容浅念,“便是她害我至此?”
  绕了一圈,母女三只,一唱两和,将这矛头又指回了容浅念。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文氏的女儿会打洞。
  容浅念侧身,凄婉柔弱的眼眸一转,邪肆极了:“我?”
  背脊一凉,容锦绣毛骨悚然了,立马底气不足,改了口:“她,她的狗儿。”
  真乖!容浅念给了个笑盈盈的表情,转身,换了表情,楚楚清眸,水汽缭绕:“我那狗儿顽皮,与姐姐戏耍时没轻没重,都是妹妹不好,今日爹爹也在此,是该为姐姐讨个公道,如此,便是炖了那泼狗给姐姐将养身子,小九也是愿意的。”语气一顿,几分为难,“只是,我那狗儿泼皮顽劣,怕是……”
  这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小厮踉跄几步就闯进来了,大喊一声:“老爷,厨房走水了。”
  容浅念挑挑眼角,笑了。
  “怎么回事?”这事情赶巧得来,容儒海一个头两个大。
  “那狗儿上蹿下跳,将八小姐炉子上的药罐子打翻了,厨房的柴火染了火星子,就烧起来了。”
  容儒海睃了一眼容浅念,才道:“快,快救火。”
  那方,容浅念垂着脑袋,嘴角扬起:嗯,元帅大人好战斗力啊!
  屋子里顿时手忙脚乱了,一波一波的小厮护卫进进出出,脸上均是挂着彩,好不狼狈。
  屋外,男子倚门而站,笑意连连:“这女子倒是聪慧,不想容家傻女竟是只有爪的猫儿。”
  身侧,玄色锦袍的男子似笑非笑:“是狐狸。”
  屋中,正传来那狐狸女子的声音:“爹爹,我那狗儿鼻子灵,能闻息辨人,怕是生人近不得一丈之内,不若女儿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