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同志们,辛苦了(3)
  离敢打赌,铁定没有好话。
  那传话的宫人哆哆嗦嗦的,好似很为难:“娘娘说,身体抱恙,不宜见风,明日、明日凤辇随行,携三两侍女同坐。”
  凤辇随行?侍女同坐?
  想得倒美,以为封后大典是游街啊。事关皇家天威,绝对不能应!
  离心里热锅烧蚂蚁,自家主子不疾不徐,倒是有点担忧:“可宣了御医?”
  离嘴角抽抽,主子呀,您操的哪门子碎心。
  宫人支吾了:“娘娘不允奴婢们宣诊,娘娘说、说一群云起庸医,脑子里除了,除了。”几番欲言又止,一咬牙,学着那女子的语气,“除了屎就只剩药方子,混着一坨一坨的,有病无病上几坨,不吃死了,也吃屎了,熏着了、恶心了太子殿下,谁赔得起。”
  说完,传话的那人瘫软在地,吓着了。
  妈呀,这就是一国皇后嘴里出来的话,这要叫文武百官听去了,还不跪穿明华殿外的石板,大呼妖后。
  世间女子,哪个能这么彪悍?
  离吃屎的表情,默道:绝对没有。
  云宁止揉揉眉心:“离,送几个教皇家礼仪的宫人去荣景宫。”
  教得进去吗?离回:“是。”默了一会儿,试探地问,“皇上,那凤辇?”
  千万不能应,皇家天威不可儿戏!
  云宁止挥手:“准奏。”
  妈呀,要不要这么没下限。
  离脚下一个打颤:“以往皇陵朝拜,没有一位皇后是坐着轿子的。”
  嗯,又是那一脸……魔怔的神情。
  “那些人,都不是她。”说着,云宁止嘴角微微扬起。
  离抹汗,不说话了。
  有容九如此,祸害至深,天下默哀。
  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楚帝行封后盛典,东宫镕栖皇后秦氏入皇陵朝拜,京都万人空巷,举国同欢。
  五万皇家亲兵沿路护送,百官随行,皇家礼乐一路吹吹打打,如此声势浩大前所未见。
  还有更前所未见的呢,楚帝高坐骏马,帝后……高卧八人抬的凤辇。
  云起自建国近千年来,这是第一位坐着凤辇行封后大典的皇后,可见传闻不假,楚帝宠后无度。
  这位镕栖皇后果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信,你瞧瞧那凤辇上……
  凤辇之上,流苏层层,金色辉煌里,白纱翩翩,纱幔里,探出一只素手,左边挥挥,右边挥挥。
  女子嗓音清澈,含笑,铃铛般荡开。
  “同志们好。”
  全城百姓一个踉跄,跌破了眼珠子。
  这皇后娘娘,语出惊人啊。
  素手,又游到了后方:“同志们好啊。”
  “同志们辛苦了。”
  “……”
  然后,前后左右,一一招呼了个遍。这妖后,热情地叫人招架不住。
  凤辇里,随行的女官三四个,或端端正正坐着,或老老实实守着,或目瞪口呆杵着。
  “同志们,本宫爱你们。”
  说着,容浅念飞了个吻,正要丢出。
  “娘娘。”某女官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忍直视还是不敢直视。
  容浅念眸子都没抬:“作甚?”手上忙得不亦乐乎。
  “您不可伸出手的。”女官大人抹了一把汗。
  容浅念手上动作一顿,随即一脚踢了绣鞋就往帘子外蹬。不能伸手,伸个脚总行吧。
  女官脸色一白,赶忙上前挡住,哭丧着脸:“娘娘。”
  容浅念不耐烦了,一脚踢得流苏乱荡,阴阳怪气的:“又作甚?”
  “脚、脚也不可。”女官满脸的虚汗,没敢伸手抹。
  靠,脚也不让?
  非要畏手畏脚的是吗?容浅念扯了个笑:“那我伸出个脸总行吧。”
  话说完,她一脚踩在软榻上,翻了个身,手指一挑,一张脸窜出纱帐,三分含笑,七分调侃:“看这里看这里。”
  十里长街的百姓惊呆了,惊傻了,不少腿脚软的,趴下了。
  看到了看到了……妖后娘娘,哦不,皇后娘娘芳容。
  瞬间,吓趴了一地。
  “免礼免礼。”
  这下,趴下的更多了。
  “平身平身。”带着一股子江湖的侠肝义胆,五官精致的一张脸,竟生得几分妖气几分邪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勾人滴!
  这妖后!
  “客气客气。”
  “平身平身。”
  “……”
  皇后娘娘,一路四字箴言,喋喋不休,甚是热情,就差跳出凤辇,来个广场舞了。
  妈呀,这真是一国国母?而不是江湖地痞?温柔娴雅呢?端庄大方呢?她要用这一套招呼来母仪天下?这个世界,很玄幻。
  离,连连摇头,抬眸:“皇上,您看娘娘她……”
  是不是太奔放了点?
  “由着她吧。”马上的某帝,看着凤辇发笑。
  离闭了嘴,不说话了,又听得主子说:“命人将垂帘放下,莫要吹了风。”
  放下?貌似垂帘是某位娘娘自个撩起来。吹风?是拉风吧,很拉风。
  那边,凤辇之上,女子嚷嚷个没完,左右呼应精力十足。
  离嘴角抽了抽,脱口道:“娘娘生龙活虎着呢,哪像病了。”背脊一冷,离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低头。“属下多嘴。”
  诶,忠言,果然逆耳。
  “可都准备妥当?”
  离道:“这沿路至皇陵,大军严阵以待,以保万无一失。”
  对此,离很咋舌,娶一个媳妇而已,用得着云起的几十万大军半壁江山吗?
  诶,妖后,果然祸国。
  哦,还乱心,皇帝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凤辇,深深看着:“这会儿安静了,朕倒不安心了。”
  可不是,怪哉了,凤辇那边,手脚脸都没往外伸。
  容浅念很大爷,侧卧凤榻,翘着一条腿,端足了皇后的架子:“伸手不行,伸脚不行,伸脸也不行,你们一个,两个。”素手,一排指过去,戳着一个一个女官的脑袋,她气急败坏地吼,“一个个是想憋死本宫吗?是想无聊死本宫的太子殿下吗?憋坏了无聊坏了,你们有几个脑袋赔?”语调甚高,“啊!有几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