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阴魂不散
  见郭嬷嬷神情似有松动,薛容笑得越发温和,说出的话,却是不容人反驳的。
  “四妹妹如今也不小了,虽说女子德行更重要,可咱们京城里大家的姑娘,哪个不识得几个字?我瞧了半天,四妹妹这里竟连笔墨纸砚都没有!想是太太疏忽了,妈妈也没想到,以后四妹妹有空,就让她去我那里,或是我过来也行,反正都是打发时间罢了,只绣花做针线,也怪单调的。”
  “姑娘能这么着,就是我们姑娘的造化了!”郭嬷嬷见薛容铁了心要管薛芸的事,立刻便又满脸堆笑。“我也不是疏忽,只是从我开始,到小丫头们,也没几个能认识几个字的,又不好为这事专门去回太太,才暂且放下了。”
  薛容听郭嬷嬷这么说,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妈妈既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怕妈妈觉得我管的多了,讨人嫌了呢!四妹妹是妈妈一口一口奶大的,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只是妈妈又要费心照料四妹妹的饮食起居,又辛苦打理这院子的大事小情,得空还要回家去瞧瞧,自然难免有想不到的地方。我看不到便罢了,既然看到了,就算不为妈妈,只为了姐妹情义,也得跟妈妈多说两句,只要妈妈别觉得我烦,我以后就常来着些。”
  “姑娘这话说的,姑娘若是喜欢我们这里,只管来。我每天烧香拜佛求还求不来的好事,岂敢有别的想头!”郭嬷嬷立刻说道。
  薛容也不管郭嬷嬷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又笑着说了几句妈妈辛苦之类的客套话,便起身告辞。
  她如今能为薛芸做的不多,更不能得罪薛芸身边的这些人,那反倒害了薛芸。
  薛容刚回到院子,就见半夏快步迎了上来,小脸儿阴沉的吓人,好像什么人得罪了她。
  “姑娘,那个什么表公子的又来了!”半夏来到薛容身边,立刻就开口。“还带了个风筝,说是那天那位方公子,拜托他送过来的。那个方公子也是,拜托给谁不好,偏偏是他!”
  翡翠听着半夏一叠声地发着牢骚,忍不住想笑。
  “半夏,表公子怎么得罪你了?”
  半夏瞬间愣住,仔细想了想。那个表公子,似乎也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只是她觉得姑娘不喜欢见到他,就对她印象不好了。再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得罪她啊,就是跟个冰块似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薛容的眉头蹙了蹙,这个王朝赋,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想到“阴魂不散”四个字,薛容的心“咯噔”了一下,深深地出了口气。
  算了,看在前世他死的那么惨的份儿上,对他温和一点儿吧!
  王朝赋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看到薛容进来,缓缓地放下杯子,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
  半夏很奇怪。这一次这位表公子的笑容,似乎没那么冰块啊!
  “表妹!”王朝赋开口。
  “表哥!”薛容对王朝赋轻轻一服。
  半夏微微张着嘴。这一次她怎么觉着,自家姑娘似乎没那么讨厌这位表公子啊!
  翡翠见半夏发呆的模样,忍着笑轻拍了一下她。半夏回过神儿来,赶紧上前来,给薛容也斟上茶。
  “我听半夏说,表哥是给我送风筝的?”薛容含笑问道。
  其实她心里也很奇怪,那个方谨言,怎么会让王朝赋来送风筝给他?
  她承认,那日她是有意接近方谨言,方谨言应该也瞧出来了,且不说那日方谨言的笑容和以后的相处是不是出于礼节,只说方谨言真的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风筝给她,就知道方谨言还是记住了她的。
  就算他自己不便前来,派个婆子媳妇丫头或小厮的给她送来,总可以吧,怎么偏偏拜托了王朝赋呢?
  “是啊!”王朝赋的脸上的笑意消失,又恢复到平日淡漠的模样,拿起身边的风筝,仔细地看了看。“我认识方谨言也有几年了,倒从不知道他这么细心,这风筝,真跟表妹那天的一模一样呢!”
  今儿上午,他奉命带着几个人出来分头查些事情,正好路过夏家的门口,就见方谨言连个随从也没带,手里拿着个风筝,正在夏家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他那天见过,自然认得那风筝,不免觉得好笑,就上前问了问。
  原来是方谨言来给薛容送风筝,但薛容跟姑母出了门,方谨言正在这边等。
  王朝赋忍不住冷笑。不过一个风筝,忠义王府的世子不仅亲自过来送,还这么耐心地等着,这份心思,似乎不太一样呢!
  “表妹跟姑母出门,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方兄不如将风筝交给我,反正我常到姑父家做客,替你交给表妹。”王朝赋存了心思,故意道。
  方谨言犹豫了一下,笑了笑。
  “多谢将军。既然薛姑娘不在,我改日再来就是。将军定然还有要事,就不劳烦了。”方谨言说完,对王朝赋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王朝赋的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
  不就是一个风筝吗?
  王朝赋说完,又笑了笑,将风筝放回到一边。
  “多谢表哥!”薛容笑容明媚,声音温和。也没问为何风筝会到了王朝赋手里。“我听太太说,表哥在皇上跟前做事,怎么平日竟这么多的工夫,可是还在查那日行刺之事?”
  早些寻出主使来,王朝赋就算暂时不讲王慕词如何,至少也会防备着,她也就不用这么矛盾,一边想躲着王家的人,一边又为王黎诗的将来担忧!
  “那事不急。”王朝赋淡淡地答道,脸上的笑意又一闪而过。“只是想着表妹似乎对我有些误会,觉得还是过来,跟表妹说清楚才好!”
  “表哥想多了!”薛容想起昨日之事,不在意地笑了笑。“表哥能出手救琉璃,我心里感激不尽,昨儿原本是咱们兄妹之间的玩笑,表哥不必放在心上。”
  王朝赋眼眸一闪,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凉。
  “表妹既这么想,那是最好的。”王朝赋站起来,也不管翡翠和半夏在场,忽然俯下身子,附在薛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表妹最好离忠义王府的世子远一点儿,否则,我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