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们二房特产心机婊?
  徐长宁脚步微顿,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许是主子们的吵嚷声太大,将门子也吸引了去,此时府门前并未见有值门,徐长宁回眸看了端坐在马上的顾九征一眼,便自行从虚掩的角门进了府中。
  花木掩映之后,远远就看到二道仪门旁聚了几个人。
  二夫人素蓝色的身影藏身于灌木后,声音焦急又尖锐:“……你侄儿侥幸逃生,好容易保住了性命,可摄政王却说要将一百多逃兵都斩首示众,凭咱们家与摄政王的关系,只要你开个口,摄政王总要给这个恩典的,可你,你怎能这个节骨眼上与摄政王闹不愉快?”
  “朝中之事,妇道人家不要多言。”大老爷徐滨之面沉似水地避开二夫人。
  “我看大哥分明就是恨不能我们二房和你长房一样,闹个断子绝孙才痛快!”二夫人崩溃大哭。
  徐滨之眉头紧紧皱起,沉下脸来望着二老爷。
  二老爷面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回头沉声斥责二夫人:“休要胡言,你给我退下。”
  “我的定哥儿,好容易活了下来,却闹得这样下场,”二夫人捂着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当初我就不同意定哥儿去从军,是你偏说定哥儿去那个什么京畿大营不过是当闲差,谁能想到摄政王会叫他们去边疆啊,三千少爷兵,被杀的全军覆没,剩下一百多人也要杀头,这可怎么是好?我定哥儿若是被杀头,我也不活了!”
  “母亲,您别这样,”二房长子徐长实扶着二夫人,“您便是如此,也解决不了问题啊,眼下还得求大伯父想办法,大伯父好歹是当朝阁老,与摄政王关系匪浅,必定有法子的。”
  二夫人、徐长实夫妇就都乞求地望着徐滨之。
  二老爷也僵硬的行礼:“大哥,还望你伸出援手。”
  徐滨之眉头微蹙,摇头道:“ 我方才便已说过,因我与摄政王的观念不和,这段时间要赋闲在家,摄政王跟前我是说不上话了。”
  “大哥,你便去与摄政王服个软又能如何?为了你侄儿……”
  “逃兵当斩,这是铁律,定哥儿既是从军,便要遵循军纪,摄政王要严惩逃兵,我说不上话,二弟,弟妹,你们还是想开一些。”徐滨之说罢,便沉着脸往内宅方向走去。
  “大哥,你当真如此绝情,就眼睁睁看着你亲侄子去死?”二夫人尖叫。
  二老爷满面赤红地瞪着徐滨之的背影,咬牙道:“你与摄政王什么观念不和?不过是因为摄政王没听你的谏言,派顾二公子去杀了七千战俘罢了,那七千人死都死了,你却还要跟摄政王使性子,不顾你侄儿死活,大哥这样做,分明是不拿我们当一家人!”
  徐滨之脚步微顿:“法理道义在前,徐长定临阵脱逃,理应严惩,这是法理之中的事,正因定哥儿是我的侄子,我才不能多言。”
  徐滨之缓缓转身:“何况就连宁姐儿,当年为了大局,不是也……”
  话音戛然而至。
  徐长宁与徐滨之四目相对,微微一笑:“父亲说的是。”
  缓步走到众人面前,徐长宁屈膝一礼:“法理道义之前,一切都在其后,当年为了大局,父亲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能送给北冀人,如今三堂兄的事父亲不好多言,其实也是一视同仁,这正是父亲将二叔当一家人的表现。”
  徐长宁的声音柔软沉静,转回身看向一脸惊讶的二老爷和二夫人,眉眼弯弯地笑了。
  “今日二叔和二婶在危难之前,定也是将我和我母亲当成一家人,才会那般做,对吗?”
  二老爷和二夫人一时间竟被问得张口结舌,面上都十分尴尬。
  “四妹妹,当时顾二公子登门,我父亲母亲也是为了家族考虑,怕殃及更多家人,才只好出此下策,私下里我父亲母亲也十分心疼你,只是四妹妹在北冀国十年,自是深明大义的。”
  徐长实向着徐长宁拱手行了一礼,“想来四妹妹这般懂事的女子,是不会计较此事的。”
  徐长宁微挑秀眉。
  照着徐长实的说法,如果她计较此事,那就是不懂事,不深明大义,不肯为家族考虑的自私之人了?
  “二堂兄说的极是,我正是这样想的,”徐长宁明亮的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长睫毛上挂着泪珠,越发楚楚可怜,“为了大义,为了家族,我一个小女子的生死名节都是置之度外的。所以我想,三堂兄必定也是我这样的想法。”
  徐长宁上前拉住了二夫人的手摇了摇,“您放心,三堂兄身为男子,自是比我这个小女子还要懂事,还要深明大义,还要为家族考虑,他断不愿让家里为难的,二婶能教导出三堂兄这样的好儿郎,着实让人敬佩。”
  二夫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恨甩开了徐长宁的手。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在讽刺她教出一个做逃兵的儿子!
  徐长实也终于变了脸色,看着徐长宁的眼神充满探究。
  “好了!”二老爷沉声斥责,快步走到大老爷跟前道,“大哥既这样决定,做弟弟的无话可说,此事我自是要问问母亲,到底该怎么办!”说罢便往荣鹤堂冲去。
  徐长实也扶住了二夫人的手臂,一面劝说着,一面强行将人带走了。
  一时间,前院就只剩下徐长宁,与对她避而不见多日的父亲徐滨之。
  徐滨之的眼神从她身上略过,淡淡道:“回来倒是快。”
  徐长宁听不出徐滨之的意思,只道:“是。”
  “这半日时间,顾二公子带你去何处了?”
  徐长宁抬眸望着徐滨之:“父亲是关心女儿?还是关心女儿的名节受损,会污了家中声誉?”
  徐滨之冷下了脸:“十年未见,倒让你学会伶牙俐齿了。”
  “多亏了父亲,从小女儿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这十年能在北冀国求生,还多亏您的教导。”
  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徐滨之上下打量徐长宁,半晌方道:“看来,你心里还是怨恨我。”
  “看到父亲身体康健,步步高升,女儿也算是没有白白牺牲。只是女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父亲告知。”
  “讲。”徐滨之语气已有不耐。
  徐长宁抬眸望着徐滨之,眸光灿若繁星:“当年父亲放弃了我,这十年,您可曾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