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宁知:帮着搬书。
  不是在教学楼拿?
  不是,班长让去女生宿舍楼下集合。
  杨老师也在?
  系里开会来了一次。
  说校庆了没?
  说了,让踊跃报名当志愿者。
  她们的手一直没有分开,依旧是宁知捉着明舒的中指。
  仿佛是忘掉了还牵在一起,两个人都不当回事,刻意忽略掉别扭的感受。
  秋天静静地趴着,两只爪子搭在脑袋底下,它未曾察觉沙发上的所有,软软的耳朵耷着,有时候眼珠子会动一动。
  傻狗不看电视,而是在听。
  有时候电影角色的声音大了,它会随着甩两下尾巴,再弱弱地哼唧两声。
  明舒的心思早已不在电视机屏幕上了,没关注电影到底演的什么。
  事实上,她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屏幕,有时倒是会看看秋天,观察傻大个的反应。
  宁知也没看电影,长眼半合,余光都落在旁边了。
  空气中似有暗涌流动,映衬着微弱的光缓缓翻腾,逐渐席卷到沙发上。
  明舒说:下个星期我要出差,届时楚玉会负责你,你有需要可以找她,也可以找曾秘书。我要去B市,到时候可能顾不上你,你周六有一场合作,楚玉会带你过去。
  好,宁知应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明舒:大致的时间表我会让曾秘书邮箱给你,记得查收。
  嗯。
  还有,你的课程表发给曾秘书了吗?
  忘了,还没发。
  待会儿回去就发给她,以便后续调整安排。
  宁知应声,想了想,说:开学第一周会比较忙,期中和期末前一周都得空出来,还有两个比赛期。
  明舒:跟曾秘书讲一下就行,她负责这个。
  听见她俩又在讲话,秋天扭头望望后边,随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躺。
  狗心善变,它不允许宁知把脚放自己身上了,不久就把宁知拱开,又凑近乎地用鼻尖挨挨明舒的脚踝,然后挨上去,枕明舒小腿上。
  秋天全身都长毛,蹭着就痒痒的,明舒不给挨着,收起腿光脚踩在沙发上,用另一只手拨弄秋天的脑袋,轻声说:自己躺着,乖点。
  秋天听话,让自己躺着就躺着了,懒散地侧身瞅向电视,享受它的电影时光去了。
  明舒笑了笑,抱腿坐着不动。
  宁知也将腿收起来,坐过来一些,与明舒胳膊挨胳膊。
  明舒视而不见,再一次纵容。
  过后就真的没说话了,两个人都成了哑巴。
  电影放到三分之二时,宁知帮明舒拂了下头发,指尖触着明舒的脸侧轮廓。
  明舒偏头,转身向着那边。
  宁知慢慢靠近,凑到她面前。
  唇对着唇,呼吸浅浅,气息湿润暖热。
  明舒不躲开,眼睫稍稍颤动。
  宁知摸着她的颈侧,在她嘴角处碰了碰。
  温柔中带着试探,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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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安谧的环境, 或明或暗的光,重叠交织的模糊身影,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人, 与上一次没有太大的区别, 发生得非常平静,平静到不会让双方感到有一丁点的不适。
  这回不是意外了,合该就那样。
  磨撮了半个晚上, 干坐着起码三个小时, 絮叨地讲了那么多废话, 注定要进行这一步。
  她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要主动, 不然破不了原有的束缚,出不了上次筑起的那个僵局。宁知食言了, 不守承诺, 前脚信誓旦旦地保证, 这才多久就违背了那番话, 将自个儿说的那些统统粉碎掉, 化得连渣都没剩。
  可能是夜色太浓郁, 昏暗不清的四周会降低人的戒备,会放大所有的感官, 明舒闭上了眼睛, 没有动手, 竟出乎意料地接受了这个wen。
  电视机屏幕的光太刺眼,至少在这一刻过于亮了,将两人亲密依偎在一处的身形都勾勒出来,在她们周身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电影剧情还在上演,过渡阶段的男女感情戏冲突强烈,画面变换得很快。
  三十秒, 一分钟,两分钟
  终于迎来了同样是夜晚的场景,类似的沉抑,连一丝亮光都没有,黑魆魆的。
  偌大的房子里也一片漆黑,稀薄的光无法照亮沙发上,四周静悄悄。
  宁知一下一下地抚着明舒的背,白细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柔地摸到她后颈处。
  秋天用毛绒大尾巴在地上扫了扫,聚精会神地瞧着前方,没一会儿还立起上半身,疑惑地睁大眼望着,不理解怎么突然就变暗了,老半天都变不回来。
  电影里的女主角正独处一室,倚在床头暗自为情神伤,精神不济的样子。为了衬托这份忧伤与孤独,长镜头拉了很久,情景交融的画面较多,声音极小,且没有配乐,沉默到仿佛所有事物都静止了。
  秋天走到电视机前转了转,扒拉了一下电视机柜面,而后才转回身求助,想要明舒她们帮自己看看咋回事。
  然而一扭头,小家伙儿就瞧见那两人搂在一起的场面,霎时就用深邃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们。
  秋天挺给面子,没上前干扰,只傻不拉几地不停摇尾巴,连电视都不看了,转而好奇地观察她们。
  宁知抱住明舒,它扬起脑袋,宁知低头了,它也有样学样地垂头耷脑,宁知又做了点别的,它不会了过了不到半分钟,傻大个儿整个倒地上,用爪子扒自己的脸,哼哧地轻声叫,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可惜无人搭理它,连个眼神都没给。
  电影的声音重新变大后,秋天恹恹地趴地毯上一动不动,已然没啥兴趣了。它不时瞥瞥客厅其它地方,不时偷看沙发那里,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可最终还是规矩地守在一边,没过去搅和她们。
  沉闷无边无际,黑色熏染了整个空旷的城市。
  宁知是凌晨过后走的,拉着想赖在这边过夜的秋天一并离开,回了对面房子。
  下半夜分外难捱。
  明舒在沙发上仰着身子,久久不能平复。将近两点了,她才拢紧皱巴的睡袍坐起身来,不讲究地赤足走进房间,摸黑到床上躺下。
  九月初的天气已然凉快了不少,外面温度还算适宜,但屋内关门闭户的,便显得闷闷的,有些燥热。
  第二日是大雾天,清早的窗外世界白茫茫,附近的高楼于空中被折断,远远看去只能瞧见一点模糊的轮廓,金融城没了往日的光彩亮丽,空寂了许多。从楼上向下俯视,庆北路上不断穿行的车辆不见踪影,连那些茂密成荫的树木草丛都暂时消失了。
  天气的缘故,路上堵车比较严重,林姨迟到了,比往常更晚过来,八点钟才到这边。
  林姨给明舒发了消息,告知自己会晚一点才到,叮嘱明舒一定记得吃了早饭才去店里。家里的冰箱里有速食,都是林姨自己做好备着的,不是外面那种添加剂颇多的垃圾食品。
  不知是还没睡醒还是怎么,明舒没有回复消息,毫无动静。
  林姨进房子时,客厅内的电视机还开着,停在昨晚的电影频道界面,茶几上放着两个剩有水的透明玻璃杯。
  以为明舒还在家,林姨进门就喊了声,念着明舒今天还得去店里干活,准备马上把人喊醒。然而走到主卧房间门口,林姨才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屋里空荡荡,明舒早离开了。
  主卧里已被收拾打扫过一番,被子齐整地叠放在床尾,附带浴室的门则随意敞开,里面的灯没关。
  浴室的地面湿嗒嗒,浴缸边沿凌乱地摆放着一堆东西,清洁用品、毛巾,还有掉落的头发丝。此处的不修边幅与外面的干净整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完全就是两个天地。
  林姨不大懂这是咋了,昨晚不是洗过澡了吗,怎么大清早还得泡一回?她戴上手套把浴室里清理一遍,之后再转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发现明舒压根没吃早饭,冰箱里的食物动都没动过。
  浓雾久久不散,到九点多才勉强清朗些。
  天上不出太阳,雾气没了,天空便阴沉沉的,乌云笼罩在上方,但迟迟不见雨。
  另一边街道,MF工作室。
  明舒天不见亮就过来了,第一个到店里,比所有员工都先一步。整整一个上午,她待在办公室里没出去过,到中午那会儿也不下楼吃饭,而是躺休息间里补觉,独自休息两个小时。
  下午,老曹到这边来了,闲着无聊上楼打个转门。
  老曹大方,不是空手进门,拎着一大袋子吃的喝的分给大家,顺便再带一份给明舒。
  办公室里,明舒刚睡醒起来,才在休息间里洗了把脸。
  老曹将东西放桌子上,见她眼下都有疲惫的青黑了,问:气色这么差,昨晚熬夜赶图了?
  明舒扒拉了一下他买的零食,说:没赶图。
  老曹说:你看起来像一晚上都没睡的样子。
  她解释:晚上没休息好,睡得比较晚。
  老曹信了,压力别那么大。
  明舒嗯声,随便撕开一颗糖吃了,问:你来做什么,有事?
  没有,刚好路过就过来转转。老曹回道,这几天不工作,闲着也是闲着,到处走一圈。
  明舒向后抵着座椅靠背,田卫源呢?
  老曹说:去学校了呗,这不是刚刚开学,得回去上课了。他住校,最近还有个乱七八糟的竞赛,说是要凑学分,不然等毕业了修不够没法儿拿证,学校卡得严。
  同为校友,明舒自是清楚这些,便没多问了。
  老曹不见外地找空椅子坐下,来都来了,趁机就讲讲一些工作上的事,有关拍摄的问题。他要参加一个摄影比赛,想从店里借两个模特用用,特地点名要宁知。
  他说:上次她跟褚恒逸拍的那组照片真的绝了,没法儿形容的好。我想再让她和褚恒逸搭一次,另外再出一组,就在我那里拍,室内拍摄,不出远门,你帮我问问她,调一下时间,看她愿不愿意。
  什么时候?明舒问,这阵子应该不行,才开学,抽不出时间。
  十月之前都可以,我可以等。老曹说,悠闲地将手枕在脑后,还早,不是很着急,我那边也得空出一个星期做准备。
  明舒回答:那我问问她。
  老曹道谢。
  他俩谈了一大通,讲得差不多了,老曹倏尔瞥见明舒颈侧靠近锁骨那里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泛红印子,登时还愣了半秒钟。思及明舒和纪安黎已经分手了,目前还是单身状态,老曹不仅没乱发散,还无比直男地做了个手势,不解地问:你这儿这里,咋弄的,被什么咬了?
  明舒从昨夜至今都没照过镜子,不知道那里有痕迹,她脑子转得飞快,立马就反应过来老曹说的是什么,想也不想就摸摸锁骨那一片,扯谎:可能是洗澡的时候挠的,最近天气变化大,有点季节性过敏。
  老曹哦了声,说:不舒服就看医生,你这体质也恼火,太娇气了。
  明舒应下,三两句话就搪塞过去。
  等老曹出去了,明舒折回休息间里,对着镜子瞅了瞅,轻轻扒下衣服领口。镜子里,她的双唇到现在都红红的,不似平时那样,尤其是下唇,仔细分辨还有点肿了,不能细看。
  她犹豫片刻,拉开抽屉找出化妆品,用粉饼扑扫锁骨那些地方,接着涂口红,十分钟内就弄了个简单的妆容。做完这些,她又换了身装扮,将浅v领上衣换成衬衫,并把扣子全部严严实实地扣上。
  姓宁的小鬼没轻重,下口挺狠。
  团建过后的工作室氛围融洽,比以往更为和谐,大家干活都更积极了。当然,主要还是老板发钱够爽快,票子到位,所有员工自是干劲十足。
  除了明舒这个老板,大伙儿做事都比较认真。
  快下班那会儿,明舒去了趟商业中心东街口,到新店转悠一圈,去那边面见一位挑剔的客户。
  今天的凡楚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被要求一堆堆的客户逼得想骂人,火气直往上蹿,要不是明舒及时过去稳住场面,凡楚玉指不定就冲着那个客户发脾气了。
  明舒难得亲自处理这种事,好声好气地安抚住客户,处理了所有事宜。
  凡总怄得要死,等客户走了,气得在背地里损了几句。
  也不是凡楚玉服务态度不行,还是怪那个客户太事儿了,订做一套衣服而已,把自己整得像微服出访的天王老子似的,从踏进店门后就开始颐指气使,愣是把全店的员工当低贱的下等人对待了。
  开门做生意讲求和气发财,双方都是平等的关系,合则成,不合就算了。MF工作室一直都是这样的宗旨,不管谁来光顾生意,首要的原则就是相互尊重,不然店里大可不做这桩买卖。
  但刚才那位客户是庄启年介绍来的,不能得罪,否则铁定会很难收场。
  凡楚玉是个暴脾气,可到底还是有分寸,不想让明舒难做,便忍下来了。
  明舒宽慰了凡楚玉几句,表示下次再这样也没必要服软,把人劝走就行了。
  凡楚玉压下火气,不会把憋屈牵连到其他人身上,亦不会因此就对宁知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提到庄启年和宁家的一大家子,凡楚玉就不免讲到宁知,说了下上个月带宁知参加的那些面试、活动什么的。凡楚玉问:她这两天的状态怎么样,没被开学影响吧?
  明舒敷衍地说:还行。我忙着画设计稿,没太关注。
  凡楚玉接道:你俩不是住一块儿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没住一块儿,明舒纠正,只是住一层楼,不在一间房子。
  凡楚玉漫不经心说:都一样,你们的房子才隔着多少距离,走两步就到了。
  明舒说:区别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