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特
  你给她带来灾祸!
  蝙蝠侠听出骑士的未尽之言。
  黑龙转身,巨大的龙尾有意无意地在地面划过,粗大的刮痕横亘桥头,似乎是一条分割两头的线。
  “蝙蝠侠……”夜翼欲言又止。
  蝙蝠侠开车的手仍是平稳的,宛若什么也没发生,冲过那条线。“罗宾,监控有发现小丑吗?”
  “没有。”罗宾鸟声音沉沉的。
  蝙蝠侠便用护目镜的录像功能,回放小丑的直播——驾车回来的几十分钟里,蝙蝠车负责自动驾驶,他已回放十三遍。每一遍都采集视频里少女脸部的3d数据,每一遍都得出同样的结论,那就是“米歇尔”。
  之前他想不通米歇尔是如何身在纽约还被小丑抓住,现在他有了个猜想——去纽约找钢铁侠的,不一定是米歇尔,更有可能是米歇尔发现了她身上的追踪器,把它们交给切斯特,让他去寻找钢铁侠的帮助。
  蝙蝠侠按下急迫,冷静地询问:“背叛小丑的手下们呢?”
  “没有!”罗宾扔出绳索,在有着八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中飞跃,“凡·佩森公寓,格兰达大街1432号,布里特多夫酒店,幸运钱币赌场,维|尼戈杜高尔夫俱乐部,我都去过。他们四天前就没有去他们常去的落脚点了。”
  “小丑今天才逃出来。”
  “是的,蝙蝠侠,显而易见的。”杰森用牙齿撕扯嘴唇上的皮,“所以,我巡视过监控没法覆盖的地方。没找到。这可不像小丑,他跟你玩游戏,从来没有不给你提示。”
  “罗宾。”蝙蝠侠警告,“我说过什么?”
  “是,是,不可以依赖罪犯的举动,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长官,我回答的对吗?”
  “3.7分,扣掉我的提醒。”4.0分是a,3.7分,是a-。
  蝙蝠侠突然道:“找到了。”
  杰森两条腿灵活地夹住身旁那层公寓的栏杆,强行滞停,身子腾翻,站到安放空调机的小阳台里,“哪里!”
  蝙蝠侠:“视频第44秒,装鲨鱼的水族馆箱子,水层折射小丑帮两名成员闲谈时,嘴唇的动作。滨水区,他们说。”
  “我立刻赶过去!”杰森又变回快活的小鸟,跨过栏杆,飞翔于哥谭的高空。
  蝙蝠侠关掉内部通讯。
  更有义警经验的夜翼一针见血指出:“你没有提醒他,大部分时候,人和身边人交流,不说他们所在地点的名字——他们通常是说:这儿。”
  所以,杰森去的,肯定是那几个小丑的手下被关押的地方。
  蝙蝠侠极端平静:“你也去。”
  夜翼诧异:“我?”
  “嗯。”
  “那小丑……”
  “夜翼,我需要你知道。”蝙蝠侠停车,打开车门,将夜翼从蝙蝠车里弹出去,“小丑是蝙蝠侠的对手。”
  蝙蝠车闪电般蹿走,徒留夜翼站在水泥大道上。
  “唉,真别扭,说担心我们被小丑伤害,有那么难吗?”夜翼挠挠脸颊,用从马戏团学来的灵巧往滨水区去。
  *
  米斯蒂先找到了小丑。
  哥谭确实很大,不过,当你能制空时,你总会很容易发现蛛丝马迹。
  黑龙于哥谭高空停驻,米斯蒂很有耐心地用系统镜头聚焦视线所及的所有窗户,一片片区域排查,终于是让她从某间关门的宾馆的天窗里,发现小丑那头标志性的绿头发。
  海豚宾馆。
  米斯蒂认得,那是家以海鲜闻名的宾馆,她去吃过,肉质确实鲜活饱满,口感q弹。
  宾馆里除去那名阵营不明的,被抓来当人质的少女,其他的都是反派。
  那么……
  米斯蒂:“伙计,动手。”
  黑龙震了震身躯,仰天长啸来驱散骑士平静的嗓音带来的寒彻骨髓的惊惧。
  “吼——”
  蝙蝠侠调转车头,眺望龙吟传来的方向,“那边。”车子长驱而入。
  街旁小洋房二楼的窗户里,躺在摇椅上的老人拿起老花镜,费力往窗外看:“奇怪,我刚才明明听到车声,怎么没有?市区的车可以开那么快吗?”
  *
  黑龙的双翼用力扇动,掀起飓风刮翻宾馆的房顶。小丑抬头,和那双嗜血的龙瞳对望,眯起莹绿的眼眸,“哦呀,大黑龙呀~”
  “真是精彩,太精彩了。”他边大笑边拍拍手,抽出腰间的枪,“小蝙蝠终于舍得请外援啦?”向黑龙砰地打枪。
  巨龙竖起鳞片,嘶吼着将尾巴扫过去,挡在前方的吉普车,砖墙,承重柱,尽数被倒竖的尖锐黑鳞割为两半,尾巴去势不减,唰地劈向小丑。
  小丑打出来的枪是照明弹。
  尾巴尖骤然停到他喉咙前,只差一点,就能刺个对穿。
  小丑无辜地眨眼间,摊手,扔掉枪,“别生气嘛,开个玩笑。不好笑吗?”他咧开嘴,示范性地露出满口鲨鱼牙。
  骑士冷声:“让他们抱头蹲下。”
  小丑侧头,气定神闲:“我忠心的小白痴们——”
  “你们没有听到那位龙骑士的话吗?”
  “嘻嘻”“哈哈”。和小丑那样疯狂笑着的小丑帮成员,嘴角不自然地扭曲,人特别听话地去墙角蹲好。
  “嘿,大家伙,别那么严肃,你也笑一笑嘛。”小丑套有深紫手套的手扯坏自己随意系的绿色领结,轻轻搭在龙尾上,“我把我心爱的领结送给你。”
  骑士静静看他表演。
  小丑将手臂往竖鳞的边缘刮过去,立时见了血肉筋骨,红花溅满外套。
  小丑嘻嘻哈哈地抬起龙尾巴,圈住自己腰身,“瞧,我的腰带!”鳞片扎进皮肤,铁锈味更加浓郁。
  米斯蒂:“……”疯子我见到不少,这种还真没碰过。
  滋——
  领结里突然喷出硫酸,腐蚀黑龙的鳞片。
  小丑茫然:“怎么回事呢?”他拍手笑:“啊,是小丑忘记关机关了!”
  “吼——”
  黑龙震怒,身体不做大幅度动作免得不小心甩飞骑士的情况下,尾巴收缩,要把小丑腰斩。
  鳞片更加狠扎进血肉里,咯吱的声音,似乎是已然扎进骨头。身上被鳞片割伤的地方,每处都弯曲有一个特有的弧度。
  米斯蒂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尽管她在哥谭看过不少尸体,然而,那和她……她的战兽杀人,还是有差距的。
  但是,来自中世纪,用盔甲与长丨枪守护自己王国的骑士切斯特,肯定杀过人。要是她让黑龙停住,不符合切斯特的人设。
  人设,哪里有命重要呢。何况,小丑是罪犯,罪犯由国家制裁。
  ——彼时,她天真的想。
  米斯蒂声音干涩地张嘴:“伙计……”松开。
  她突然静音。
  旁的地方,黑披风斗士甩套索从天而降,双手用力扒住龙尾,瞬间,鳞片将他的手扎得鲜血淋漓。他的手套根本无法阻挡那尖锐的龙鳞。
  他下颌紧绷,紧紧抓着龙尾上的鳞片,以非常微小的宽度,慢慢地往外拉。
  是蝙蝠侠!披风在他身后固执地沉默。
  米斯蒂真实地松一口气,低低地命令:“松开。”
  龙鳞平成原来模样,龙尾滋溜地从小丑腰间缩走。
  “嗬嗬嗬——”小丑嗓子里发出混合血沫的笑声,“蝙蝠,我的老伙计,你为我白天出现,我真高兴——”
  “祝我生日快乐!礼物我收到了……唔!”
  蝙蝠侠箭步上前,铁拳砸中小丑的鼻梁,小丑踉跄往后退,捂住鼻子嗬嗬笑:“承认吧,蝙蝠,你根本没法对我做什么,哦,不,你还能打我一拳。”
  黑甲骑士走过来,十分坚定地说:“他能送你去法庭接受审判。”
  真像是从未见过窒息黑暗的正道之光啊。
  小丑眯起眼睛,突然开始大笑,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时断时续,一声又一声。“外来者。”他摸衣服表层的血水,从两指间连粘出长线。透过红线来看骑士,绿眼睛也变得邪红:“法庭那天,欢迎你来送行~”
  这么正直的骑士,如果发现哥谭是滩烂泥,会不会冲进阿卡姆疯人院,把他们——杀过不少人的精神病,全部杀干净呢?
  他真期待呀,嘻嘻嘻嘻——
  骑士与蝙蝠侠的目光对上。
  米斯蒂心中对蝙蝠侠是感激的。感谢有蝙蝠侠的存在,她才不需要去为难杀人与否。可以生活平和,谁想要杀人呢?
  骑士没有反应地扭过头,从他身边平静地踏过。蝙蝠侠下意识踏前半步,看到骑士用披风裹起血污中的女孩儿,骑飞龙离开,便抿着唇,一动不动如同雕像。
  夜翼落到他身边:“蝙蝠侠,那边救出来了。”
  “嗯。”
  “事情办完了。”
  “嗯。”
  “你没有其他事情了!”
  “不错。”蝙蝠侠在大儿子鼓励的目光中,用他干哑的声音说:“蝙蝠侠白天不好出现太久,回去吧。”
  夜翼一噎。
  他是想说这个吗!喜欢就追去啊!你平时打击罪犯时的果敢,迅捷,勇猛呢!
  蝙蝠侠不说话,转头走向蝙蝠车。
  他当然知道迪克的意思。可是,已经走到尽头的感情,重新开始只是勉强自己和对方,倒不如各自安好。
  况且,她有骑士了。
  是能为她对上蝙蝠侠,杀死小丑,从天而降救她的骑士。她不再需要白骑士,也不需要黑骑士,对方可以为她做的,比蝙蝠侠和布鲁斯更多。
  蝙蝠侠会让她碰到小丑。
  小丑:“哇偶。”紫色的手套拭着眼角,“小罗宾,蝙蝠侠真是为哥谭付出太多,你不感动吗,我真的是好感动啊——”
  前罗宾,现夜翼平静地从腰带里拿出两包麦片塞小丑嘴里,电子镣铐锁住他双手,“小丑,你闭嘴比较安心。”
  小丑哧哧地笑出声。
  不,小丑从来不可能使人安心。
  *
  米斯蒂把那姑娘裹紧披风,不让她受风。发现她的生命迹象非常平稳,便有心思迟疑要送去哪儿。
  哥谭的医院不行,杰森肯定在哥谭,被她发现这人不是米歇尔,不好借机让米歇尔人间蒸发了。
  布鲁德海文同样,不予考虑。
  纽约……有钢铁侠。
  行,那就只有你——大都会!超人跟米歇尔没有关系,米歇尔认识的人里,并没有大都会的。
  完美!
  少女很轻,米斯蒂的臂力足以令她稳稳地抱住少女不动,不用担心崩人设。
  切斯特抱着心爱的姑娘,双手应该是僵硬的。他的眼睛该是直视前方,不敢垂眸。
  有口哨声传来:“骑士先生,那么纯情的吗?”
  是钢铁侠。
  米斯蒂转头,就在此时,“噌”的声音响起,渗透云光的利刃扎向她的下巴。
  “铛——”
  金属面罩和刃尖相撞,连轻微的划痕都没有出现。
  质量很好。
  面罩后的米斯蒂,脊背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谁还看不出来,根本没有无辜被卷进来的少女,她是小丑留的后手,估计原计划是等蝙蝠侠救人之后,让这个酷似米歇尔的少女攻击蝙蝠侠,唯一没有战甲遮挡的下巴。
  假如他们分辨不出来对方不是米歇尔,哦豁,更完蛋,布鲁斯的前女友,攻击了他的保镖?说不定会出现信任危机。
  ——幸好她想过自己是弱鸡,选衣服的时候特意选全身笼罩在盔甲里的,哪怕反应不过关,也不怕出事。
  虽然,外人眼里,骑士是心如止水,哪怕面对攻击都冷静地没有做任何躲闪——因为他明白,对方无法伤害到他。
  而尽管如此,这位老牌绅士亦没有把血迹斑斑的少女扔开。
  唯有对自己实力自信到自负的地步,才可以无有顾忌吧。
  实际情况是没想起来的米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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