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总校长[穿书] 第70节
  毕竟 刚刚他忙着去救李隆基,没工夫搭理这帮人,现在李隆基已经醒过来了,不日到你们叫爸爸,他就不姓李!
  真当他是好欺负的?柿子捡软的捏也要看是不是真软!
  李倓双手一背,一边慢慢往外走一边说道:“诸位既然弹劾了我,也要给我一个当面对峙的机会,否则只许你们骂我,不许我反驳,这可也太霸道了,《唐律疏议》里可没有这一条。”
  李林甫看着李倓冷笑:“既然宁王有此一求,我们便去就是。”
  李绍无奈只好憋出了一句:“走吧。”
  他现在十分崩溃,以前的三郎不是这样啊,怎么身份变了也跟着不懂事了?你真以为只是跟朝臣争辩一番就没事儿了?没看到圣人身边的常侍跟着你呢吗?
  到时候无论是胜是负,李隆基都会知道,更何况,这话事情被弹劾的那个上奏疏自辩也只不过是挣扎一下,基本上除非御史弹劾太过荒唐,否则奏疏一递上去,人家就稳立不败之地,更何况这些御史还不是单打独斗,他们背后都有李林甫撑腰。
  李绍不知道李倓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想想除了谋反那件事情,别的事情都不算大事,他也就只能在这么安慰自己一下。
  一行人转道紫宸殿,在李隆基不在的时候,无论李林甫权势多么大,名义上主持全场的还是太子李绍。
  李绍看了一眼李倓说道:“宁王,你想说什么?”
  李倓拱手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臣听闻有人弹劾臣,一时之间有些着急,所以来不及写自辩奏疏就想要与诸位探讨一番,看到底是我错,还是御史小题大做。”
  他这句话说完,立刻有人跳出来说道:“宁王不仅不悔改还不知错,当罚。”
  李倓转头一看,想了想发现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不过估计也是御史台的一个小兵,便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说我错我就错,你当自己是《唐律疏议》还是圣人金口玉言?”
  那个御史脸色一白,愤愤说道:“宁王生活奢靡无度,肆意妄为,乃是众人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是我等知错?”
  李倓点点头:“嗯,那意思就是说你们参我与安禄山合谋意欲谋反是没人看到也没有证据的了?那我倒要问问你们谁给你们的勇气如此污蔑堂堂亲王,污蔑朝廷大员?我就不说自己,只说范阳节度使对圣人忠心不二,一心为公,为生民百姓计,请愿损己身也要祈愿上天灭蝗,到你们嘴里就成了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谋反的阴谋家,安节度使啊,我都替你觉得冤啊。”
  安禄山听闻,整个人都觉得有点不好,他们谁都没想到李倓上来就拿谋反这件事情做文章。
  在所有人的想法里,他应该是极力避开这个话题,毕竟这个东西是真的不能碰。
  然而李倓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这么直直白白的说出来,并且粉碎了安禄山想要当个围观群众的心。
  此时就算安禄山再怎么不想掺合,也必须站出来,所以他直接对着太子跪地说道:“臣对大唐对圣人忠心耿耿,若有二心天诛地灭,还请殿下明察啊。”
  李倓站在一旁看着安禄山冷笑,你背后捅刀还想置身事外?真是人丑但想得美。
  他还要感谢一下李林甫,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李绍一时颇为头大,连忙上前扶起安禄山说道:“范阳节度使忠心可鉴,阿爹知,我亦知,断不会为乱言所蒙蔽,还请节度使宽心。”
  李倓点头补了一刀说道:“没错,没有证据随意污蔑,这可要不得。”
  御史一号犹自辩解:“宁王与安禄山的确多有往来,难道有错?”
  李倓望天说道:“我与安禄山同住道政坊,作为邻居,有一二交流也是正常,更何况有往来就是要谋反,那朝中有几个人没有与诸位节度使交流过?合着满朝文武都想谋反?还是说你想孤立诸位节度使,让他们成为孤臣?”
  御史一号慌乱一瞬,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林甫,发现李林甫静静站在那里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一时之间他颇有些慌乱说道:“我……我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并未言之凿凿两位意图谋反,宁王如此咄咄逼人又是为何?”
  李倓冷笑:“于意有不安者,辄更易之,我看你是想当王衍第二。”
  李绍听闻之后,唇角勾起一瞬,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安禄山立刻说道:“不错,信口雌黄,纵然为御史也是大忌!”
  御史一号环视一周,发现许多来朝的节度使正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不由得恨恨退下,一言不发。
  李倓还不肯放过他,继续说道:“太子殿下,我怀疑此人乃是不服教化的番邦派来的奸细,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离间我君臣之心,敢问此该当何罪?”
  御史一号一听瞬间慌乱:“你……你信口雌黄!”
  李倓忍不住一笑:“我怎么就信口雌黄了?我这不是按照你的逻辑推理的吗?没有毛病啊。”
  御史一号无法反驳,只好伏地说道:“臣冤啊。”
  李倓呵呵,老子还没喊冤呢。
  李绍看了一眼李倓说道:“来人,将他带下去,着大理寺审查。”
  于是伴随着御史一号被拖下去的背景音,在场所有官员都意识到宁王此次来者不善。
  那些没有弹劾和立场中立的官员在一旁看热闹,而参与弹劾的御史对视一眼,立刻站出来一位说道:“其他不论,但宁王生活奢华无度,毫无节制,却还实情,之前宁王两次宴饮,酒具都是金盏,连圣人都未曾有过,又如何说?”
  李倓看了他一眼,姑且称呼这位为御史二号,不过,御史二号说的还真是实情,毕竟当时他刚搬家,啥都没有,临时赶制也来不及,正巧李隆基和杨贵妃两个人送了他不少金制用具,他就直接挪用。
  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拿出来当弹劾的点。
  他没有再看御史二号,只是转头看向李林甫问道:“李相,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可有错?”
  李林甫本来稳稳当当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小弟一波一波上去打倒李倓,准备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他再上去来个致命一击。
  结果万万没想到李倓会忽然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他抬头看看李倓,沉默。
  御史二号连忙开口说道:“你这是……”
  李倓直接打断:“我与李相说话,可有你插嘴的余地?就算我被弹劾,在圣人定罪之前,我也是亲王,怎么?当个御史连上下尊卑都不懂了吗?”
  御史二号:……
  李倓转头看向李林甫:“李相?”
  李林甫终于开口,轻描淡写说了句:“殿下从何处看来如此诡辩之语?老臣奉劝殿下还是少看些杂书的好。”
  李倓震惊脸看着他:“此语出自孔子嫡孙子思所作《中庸》,李相竟然不知,还是李相眼中《中庸》乃是杂书?”
  第53章
  众人看着李林甫再看看李倓, 只觉得李倓脸上的震惊实在是太假了。
  在场的谁不知道李林甫才疏学浅,前有杕杜认作杖杜, 后有太常少卿姜度生子时手写贺函写了个弄獐之庆。
  因为这两件事情,官员们私下讥讽李林甫的时候不是称呼他为杖杜宰相,就是弄獐宰相。
  然而所有人都误会李倓了,李倓还真是特别在震惊。
  其实李倓也知道这件事情, 只不过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在这种场合嘲讽李林甫,他真的是想跟李林甫好好辩一辩的。
  毕竟现在就嘲讽李林甫并不是好选择, 仇恨拉太满,万一对面狗急跳墙怎么办?
  结果他哪里想得到李林甫连《中庸》都不记得啊?
  虽然是皇室出身,但是文盲到这个程度也真是让他意外。
  不过,李林甫对于这种事情大概已经习惯, 他淡定说道:“殿下颇具诡辩之才, 怕是当朝无人能比。”
  李倓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个……李相……知道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在场的众臣也震惊地看这李倓, 居然一点脸面都不给李林甫留吗?
  李倓无视众人的惊讶十分有礼貌的说道:“那句话的意思是说君子安于现在所处的地位去做应做的事, 不生非分之想。处于富贵的地位,就做富贵人应做的事,他们参我奢靡无度, 可是除了使用金盏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时候大唐堂堂亲王连个金盏都用不起了?”
  还没等李林甫说话, 李倓便说道:“哦,忘记说了, 这一套金盏还是圣人所赐, 尚宫局都有记录, 圣人觉得我能用,你们觉得我不能用,你们说我是听你们的还是听圣人的?”
  李林甫森然说道:“圣人爱护子女,做子女更应勤俭不让圣人为难。”
  李倓问道:“现在是谁让圣人为难呢?难道不是你们先参我的吗?”
  御史二号憋的厉害,此时忍不住说道:“宁王自身有瑕,难道还要怪我等说实话吗?若是在这些都不能说,要我等何用?”
  李倓点头说道:“所以你们除了参人什么都不会了是吗?李相,吏部如今选御史的标准是只会参人就够了吗?”
  李林甫现在听到李倓跟他说话就心塞,然而还不能失了气势,虽然他现在已经有点被压制住的意思,可是如果彻底退步,那么李倓定然会趁机追击一波,那些御史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掉。
  刚刚不就已经有一个御史被拖下去了吗?
  虽然李绍的程序也走错了,毕竟只是李倓一个怀疑,李绍在毫无证据之下就将人送到大理寺,这根本就不符常规。
  李林甫也很想趁机抨击一下太子,顺便再抹黑一下,损害太子的人望。
  然而李倓实在狡猾,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机会,明明是他跟御史在辩驳,然而却时不时把他拉下水。
  李林甫冷哼一声:“御史职责便是在此,宁王莫要胡搅蛮缠。”
  李倓笑道:“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这才是君子所为,而不是像你们一样,一旦发现圣人有错,想的不是如何补救,而是如何参人,长此以往,朝堂之上留下的怕是只会互相攻讦之人,而真正的贤臣却无立足之地。哦,刚刚那句话也是《中庸》里面的,我就不解释了,李相回头可以去看看。”
  李林甫说道:“此事乃是宁王过失,与圣人何干?难不成宁王是想说都是圣人的过错?”
  李倓依旧不慌不忙:“因为我说了啊,我所作所为都是圣人允许的,你们既然说我错,那么自然就是在说圣人错,这有问题吗?如果你说圣人没错,那我自然也就没错。”
  李林甫:……
  御史二号憋的不行,十分想要反驳李倓,然而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倒也不是他们无能,而是自开朝以来被参的宗室要么上表自辩,要么上表认错,一般上表自辩的到最后也会变成上表认错。
  从来没有人将自己与圣人联系如此紧密,现在李倓直接捆绑着李隆基,朝臣说他错,那么就是说李隆基错,如果大家认为李隆基没错,那他也没错,他若没错,那些御史又该当如何?
  李林甫觉得不能被李倓这样牵着鼻子走,直接另起一个话题说道:“作为亲王,时常出入平康坊,有损皇家颜面,又当如何?”
  李倓翻了个白眼:“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去平康坊就是风雅韵事,我去就是有损皇家颜面,双标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在场官员听得都满头雾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句俗语,只是大家互相看看之后都不敢问。
  实在是宁王殿下学霸之名已经深入人心,听闻上一次不仅博览群书还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他们实在不敢问,生怕问出来之后会跟李林甫一样被嘲讽的体无完肤。
  李林甫被嘲讽就算了,他从来都不是读书人出身,只是倚仗宗室身份,再加上善于揣摩人心,所以才能当上宰相。
  可他们之中许多人是考科举上来的,读书人以此为荣,不管是不是真的虚心向学,在大庭广众之下谁也不愿意被贴上一个不学无术的标签。
  李倓说完之后也反应过来,立刻补充道:“哦,这个典故李相或许不知,田登作郡,自讳其名,触者必怒,吏卒多被榜笞。于是举州皆谓灯为火。上元放灯许人入州治游观,吏人遂书榜揭于市曰:本州依例放火三日,所以流传下来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倓解释完毕之后,当场就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挤兑李林甫还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
  其中有一个笑的特别大声,还连说三句:“有趣,有趣,有趣!”
  李倓抬眼望去,发现是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
  这个人看上去十分年轻,而且气度飘逸,只不过以李倓的经验,现在能站在这里的,基本上没有四十岁以下的官员,所以看到这么年轻的人,他都有些疑惑,判断不出这个人的年龄区间。
  李林甫终于是恼羞成怒,直接拂袖而去,连句话都没说。
  他一走,他手下的党羽自然也要跟着走,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他的权势有多么强大,整个大殿一下子呼啦啦走了多一半。
  李绍看到这些人离开脸色十分不好看,无论是哪个太子,看到宰相这么强势,并且这个宰相还跟他不对付,都不可能太开心。
  旁边的李倓一脸惊讶问道:“这就走了?还没说完呢?哦,对了,其实我就去了平康坊一次,当时与贺监同行,只不过贺监年事已高,诸位就不要为难老人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