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国士之风的杨置
  杨置神情中毫无惧色,看了拦在身前的郑中礼好一会儿,见其眼神坚决,神色始终不变,不由嘴角扬起,轻声笑道:“客人为心中大志,不惜自身性命,真英雄也,请坐,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郑中礼犹豫了一下,见杨置已经率先安坐,并再次抬手示意,他只得坐回了刚才的位置,微微躬身道:“事急从权,先生勿怪。”
  “无妨,此乃豪杰本色。”杨置淡淡摆手,正色道:“客人进门时,在下便已看出,客人命宫中有紫微天府同坐,紫微化权,天府生贵,是为乱世英雄之相,可惜陀罗忌星会合,空劫冲照,七杀守身,因而命宫黯淡,烦扰缠身。”
  郑中礼听得脑袋都大了,诚恳求教道:“还请先生明示。”
  杨置神情凝重道:“此乃夭寿之兆!”
  郑中礼心中一凛,一字一字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会英年早逝?”
  杨置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轻轻叹道:“人命如木板,有人命板厚,有人命板薄。若薄板不堪重物,必是命丧黄泉,无福消受,客人之命格,与民国时二出滇南的那位很像,客人如果愿意,当可掌一方之权,聚天下信望,如果不愿,便是庸庸碌碌,枯老至死。”
  郑中礼拧着眉陷入沉吟,杨置的评价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乱世英雄,掌一方之权,聚天下信望,这些他虽然想过,却从未清晰现于眼前,沉声道:“先生,请恕我愚钝,这事跟我目前遇到的困境,又有何关联?”
  杨置解释道:“客人得罪之人,右弼星入命宫,终身福禄双美,位极人臣,更兼贵人相助,客人斗不过他,亦熬不过他,留在此地,仅是寿可长久,却注定庸碌一生。”
  郑中礼思量了半响,试探问道:“助他的贵人,可是山中那位?”
  杨置轻轻颔首。
  郑中礼不由沉默,杨置的意思他明白了,如果他离开这里,正是龙归大海,鸟入青天,必能一展抱负,而留下来,周白奇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也许一辈子都是坐在这个小小的副科长位上,又或者,副科长都会很快撤掉,调到一个闲散部门,落得个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的境况,如此终老。
  甚至,敢于心怀图谋的话,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郑中礼并非不相信杨置的话,事实上他现在已是对杨置深信不疑,他只是想不明白,周白奇为何要这样针对自己,严格来说也就一百钱的事,身为民事司一把手,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莫非,是自己在人事觉醒局表现得太过抢眼,被他注意到了?提前消除隐患?
  不对,以周白奇的地位,关注的应该是朱诚、韦志等人,犯不着跟自己这个小虾米较劲。
  想到这里,他忽而双目睁圆,紧紧盯着杨置道:“先生,在这之前,你可是帮周白奇算过一卦?”
  杨置愣了一下,不明白郑中礼为何有此一问,但他何等机敏之人,很快揣摩出了其中门道,犹豫了一下,终是叹道:“客人与他命宫相冲,即便在下不指点,他早晚也会看出端倪,果断下手。”
  郑中礼瘫坐在地上,神情复杂难言,现在他算是明白了,那次周白奇分明是故意撞的自己,制造矛盾,暗里打压,就是不想给自己出头的机会,自己的命运,在进入民政发展局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
  他越想越觉得那次相撞太过蹊跷,堂堂民事司一把手,就算有再急的事,又怎么可能一头撞上路人,原来是蓄谋已久!
  恨恨咬了咬牙,郑中礼对杨置拱手道:“还请先生指点离开之法。”
  他原本还想再等一段日子,去政务处和军法处碰碰运气,现在却是恨不得立即离开,周白奇是故意针对他,部落虽大,又哪有他的容身之处!
  杨置心下一喜,暗道鱼上钩了,表面却装出一副难以决断的神态,确定似的问道:“客人真的决定离开?须知在下先前所说,并无半句虚言,此行向死而生,危险重重,即便真能成就一番大业,客人也没有多少荣享的时日,命定夭寿,极难更改。”
  郑中礼双目一亮,他自然是铁了心要走,不过对杨置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却是大有兴趣,追问道:“先生说极难,可是还有几分希望?”
  杨置道:“几分太多,一丝还是有,客人命星亮于西南,若是在那里兴建功业,或可有一线生机。”
  西南!郑中礼喃喃念叨一句,旋即认真说道:“先生,还请教我离开之法,我初来乍到,不谙诸事,部落四周皆有岗哨,如何才能安然脱身?”
  杨置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看了郑中礼一眼,“客人何必如此心急,孤身上路,无兵无将,何以起家?此地英杰如云,心有不服者不在少数,客人何不收拢一二,为崛起于西南,提前做好准备?”
  郑中礼恍然大悟,暗赞杨置考虑深远,柳直所能做到的事情,他自认也能够做到,却唯独缺了修炼功法,这是发展的根本,必须弄到手上,可是,他目前也只学会气功的上部,对中部、下部和总纲一无所知,就算在整个部落来说,学会中部的人也并不多,这样的人才,又怎会甘心听命于自己?
  似是明白郑中礼的疑虑,杨置悠然道:“客人若是想问脱身之法和驭下之道,在下确实无能为力,不过在下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够帮到客人。”
  郑中礼身子前倾,静待下文。
  杨置继续道:“此人与山中那位有过嫌隙,虽极擅接人待物,八面玲珑,却难以一展所长,此人能屈能伸,耳目敏锐,部落之杂事,他晓一半,部落之能人,他知五成,客人若能求他帮忙,诸事应可迎刃而解。”
  郑中礼大喜,忙问此人姓名,杨置将详细情况与他说了,郑中礼暗记于心,随后躬身拜谢道:“先生之恩,郑中礼没齿难忘,来日若有成就,定百倍千倍奉还。”
  杨置连忙扶起他,正色道:“在下帮客人,非是为了自身,而是希望有朝一日,客人能提一旅之众,吊民伐罪,解民倒悬,兴我华夏文明于此界之中,若客人真能做到,便是对在下最好的报答。”
  郑中礼不由动容,他刚开始以为杨置只是个单纯的算命先生,后来发现他是一个谋求政治投机的纵横家,而现在,他觉得杨置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道宗高人,身具国士之风。
  再次拜谢后,郑中礼略作犹豫道:“我还有一事不解,望先生赐教。”
  “客人请问。”
  “如果日后我大志得筹,能否与山中那人一较高下?”
  杨置不置可否的笑道:“一为出林之虎,一为潜渊之龙,大势纷繁复杂,怎是我一人能够算尽。”
  郑中礼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又问了些细节末梢方面的事,心中腹案已成后,便告辞离去,刚走到门口,杨置忽而道:“客人稍等。”
  他回头望去,却见杨置面带笑意:“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再相见,在下还有一句话送给客人:往后若暂居人下,切勿从右回头!”
  郑中礼愣了愣,旋即笑着颔首,出门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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