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 燕嫣的心意
  午后。
  燕元帅府的后院,桥流水,亭台楼阁,花草鸟鱼,无一不有,无一不美,处处都浓缩着江南的诗情画意,可见皇上对燕大元帅的器重。
  更妙的是,这幅江南园林图的主角——凭栏弹琴的女子清雅绝尘,琴音清醉,也是美得如诗如画,与如此佳致相得益彰,组成一幅完美的画作。
  “姐,姐——”只是,一名丫头突然出现在这幅画的左下角,匆匆奔来,叽喳叫着,生生打破了这幅画的构图与宁和。
  弹琴的女子收手,抬头,看向丫环,并不大声话,直到丫环走到跟前,才问:“润儿,发生什么事了,慢慢。”
  她的声音又温柔又软糯,是极为标准的江南音色,很有江南女子独特的韵味。
  名为润儿的丫环擦了擦汗,把袖子的信递上去:“姐,这是您的信。”
  弹琴女子接过信,拆开,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文字良久后,叹息着,把信纸折叠起来,看着栏前的莲花久久不语。
  “姐,你不高兴么?”丫环看着她的脸色,奇道,“信上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么?”
  姐以前收到这样的信,都是满心欢喜,整个人都像发出光来一般,不知有多好看,怎么这次却显得这么忧愁?
  “你不要问了。”弹琴女子轻声道,“以后也不要再收这样的信,更不许跟任何人提起送信的人。”
  “啊?”丫环眨眼睛,又眨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收这样的信了?”
  “不许问。”弹琴女子温婉的面容严肃起来,“什么都不许问,否则我只能换丫头了,知道么?”
  丫环又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才道:“喔,我明白了,我一切都听姐的,再也不收信,再也不谈寄信的人。”
  弹琴女子这才了头:“我没白白教了你这么多。你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坐坐。”
  丫环听话的了头,跑了。
  弹琴女子又坐下来,看着》£》£》£》£,m.▼.c︽om手中的信封良久后,抿了抿唇,狠下心来,将手中的信丢入水池中。
  信封很快被池水浸湿,化糊,而后慢慢消失。
  女子紧蹙着眉,捂着胸口,呆呆的看着那封信被池水融化,眼里流露出忧伤之色,就像她的心脏也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抽痛着。
  忽然,她惊喘一声,后退数步,脸上闪过淡淡的惊慌。
  ——平静的水面上,竟然倒映着一个人影,男人的人影!
  这里严禁男子出入,侍卫都守在内围墙之外,怎么会有男人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站在她的身后侧?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定睛看了看,那身影却变得清晰了。
  她猛然转身,就看到右侧约莫一丈的地方,站着一个男子——一个好看得令人见过就永远不会难忘的年轻男子!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容仪出众的男子?
  唯有她看过的古书里,才能找得出可以勉强形容这男子的诗句来,可即使这样,这男子还是比书里写的更高贵,更优雅。
  那男子也在看着她,静静的,不话,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先是呆了一呆,而后又是警戒又是心跳,脸庞还微微发红着,客气的道:“这里是燕府后院,女子乃是燕府的大姐,请问公子何人?来此何事?”
  直觉告诉她,这名优雅出众的贵公子来历一定不简单,而且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不必太过慌张和随便叫人。
  ——这男子应该比她生得还好看,没理由会对她做些什么。
  男子身着一袭印染丹青淡竹的飘逸白衫,玉簪束发,再无多余佩饰,装束虽然极为简洁,却是极为雅致,所着之物无一不是精工细作的极品,衬着他宛如白玉雕成、眉目分明的容颜,真不似凡间之人。
  “你就是燕嫣?”男子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燕如一的大女儿?”
  燕嫣听他直呼父亲的名讳,又是一怔,婉声道:“是,女子父亲便是燕元帅。”
  “很好,坐吧。”男子从容的坐下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燕嫣觉得她不应该跟这个陌生的男子这许多话,应该直接叫人,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坐在亭子的另一边,看着对方,等着对方先话。
  ——她更觉得,对方的话似乎不能不听。
  “你不知我是何人?”男子问。
  燕嫣摇摇头:“女子不知。”
  “很好。”男子笑了一笑,道,“你父亲你对当今皇上一往情深,非皇上不嫁,否则就要出家,这话可是真的?”
  燕嫣涨红了脸,低头:“这是女子和燕家的私事,女子无需告知于你。”
  “但你可知道,皇上无意纳你为妃。”男子对她的话不以为意,目光忽的就是一冷,“你父亲因此不惜暗示皇上,如若皇上不收你入宫,他就辞去北疆大元帅之职。”
  燕嫣的身体微颤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低低的道:“父亲爱女心切,自然处处维护自己的女儿,而对女子来,百善孝为先,女子自然也要处处听从父亲的。”
  “你的意思莫非是,”男子字字清晰的道,“哪怕你的父亲官职不保,饱受世人非议,你也要坚持入宫不成?”
  燕嫣微微抬眼,咬了咬牙:“是。”
  男子的目光冷得更冷锐了,令她心里有些惊惧:“北疆局势不太平定,正是需要燕元帅领军护国之时,而你自称孝女,却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让父亲冒着丢官弃爵、激怒天子和被世人谴责的风险去成全你的心意?”
  燕嫣沉默了片刻后,低低的道:“我从不强求父亲为我放弃帅位,但也无人能强求我嫁给他人,父亲不忍我孤老终生,才主动为了我的幸福而如此做法,我身为女儿,怎能拂了父亲的好意?再了,父亲性情固执,我怎么劝都劝不住的,劝得多了,难免有伤父女之情。如此,我除了与父亲同心,也别无他法。”
  “你真的那么喜欢皇上?”男子盯着她,“喜欢到哪怕父亲弃官、自己出家为尼,也要逼皇上纳你为妃?”
  燕嫣的目光有些飘忽,但口气却是坚定的:“是!女子喜欢皇上,只有嫁给皇上方能幸福,而女子幸福了,父亲也才能安心,为此,女子必须与父亲一齐争取。”
  她顿了顿:“但是,公子我与父亲逼迫皇上,实在是冤枉我们父女了!纳不纳女子为妃,乃是皇上才能决定的事情,非女子与父亲所能左右,燕家与公子若是无怨无仇,还请公子切勿再这般过分的话来,害了我们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