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裴震庭也不傻, 犯不着把一个已经被养出獠牙的魏尧拉回去当这个皇帝, 若是魏尧听话还好, 不听话的话, 将来对裴家而言, 可能还是个障碍, 这么一想, 裴家就觉得魏昭还不错了,年纪小了点,但胜在听话呀。
  就这样, 裴震庭才放弃了跟魏尧为难,让他们舒舒服服,太太平平的在岭南府过日子。
  云招福躺入躺椅, 摇了两下, 才颇有感慨的对魏尧说:“唉,咱们其实想想也挺不厚道的, 昭哥儿那么小的年纪, 就被推上了那个位置,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一夜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怪你。”
  魏尧却没有这份担心:“怪不怪我的, 已经都这样了。人各有志,他应该能明白的。他从小在我娘身边长大, 见识的都是这些,他年纪小, 若非我娘和外祖的话, 这个皇位,轮到谁都不可能轮到他身上,所以说,有利有弊吧。将来他得自己参悟。”
  确实是这个道理。昭哥儿的童年虽然笼罩在淑妃和国公的羽翼之下,但至少不会像魏尧小时候那样,处处受到人的暗杀和欺负,昭哥儿相对平安,所以,将来他是要做皇帝,要做什么样的皇帝,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你说的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而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你选择了闲散度日,就势必会失去权力,咱们并没有欠他什么。”
  魏尧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所以千万不要觉得对不起他,觉得他在替我受过,我小时候受的过,可不是他现在能够想象的。哎呀,真是不过这种舒坦的日子都不知道这种舒坦的日子有多舒服!反正让我现在再回到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去,我指定受不了了。”
  对于魏尧的老实话,云招福选择掩唇笑着,但魏尧这话的意思,她是很能理解的,岭南的日子实在太舒服了,天气适宜,资源丰富,每天只要想着怎么打发时间就好了。
  有人雄图霸业一生,有人机关算尽一生,有人舍己为人一生,但那些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谁规定人一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功业才算是赢家,在云招福看来,只要把日子过舒坦了,那就是人生的赢家。
  现在她和魏尧的日子,就完全符合他们两人对生活的各种期待。
  有一方田园,有三两儿女,不缺吃穿,闲来看花听雨,兴之所至烹茶燃香,与知己畅谈,不受人间富贵与权势吸引,人活得自在,身上就没有负担,没有负担的人生,那才叫一个爽字。
  “对了,几天前不是收到爹娘的来信吗?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自从云招福和魏尧离开京城以后,云公良也彻底没了当官的兴致,第二年就辞了官,带着妻女离京,回到了扬州。
  原本云招福是让他们来岭南的,不过范氏怕热,觉得岭南的天气虽好,但总归潮湿闷热了些,还是喜欢扬州,夫妻俩就留在了扬州,而且对于喜儿,她也更喜欢扬州一些。
  扬州的经济确实比岭南要发达许多,能够让她有更多的发展空间。不得不说,喜儿这姑娘很有经商的天赋,从一开始的两家店铺,到如今都快成扬州首富了,买下了扬州好几条主要街道,所开店铺的种类,涵盖特别多,商场上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就是个人问题到今天要没解决,眼看都要二十五了,却还没个婆家,身边据说倒是有个情投意合的,是个镖师,范氏催了他们几次,两人都不着急的样子,又不肯吐口证实,可把范氏和云公良给急坏了,私底下写了好几封信来跟云招福诉苦,让云招福多少要劝着点这个妹子。
  云招福收了命令,自然劝了,然而收效甚微。喜儿一句话就把她给怼回来了:姐姐姐夫自己选了一条自由自在的路子,我也要自由,不要被任何人束缚。
  好吧,这句话,云招福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他们自己做了这样的表率,就不能怪别人了。
  不过,云招福一直就觉得,一个人是否幸福,与她是否成亲了,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一个人也可以很幸福,只要她不迷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了。
  云公良和范氏从扬州出发,武氏也随行,一路南下,前几天来信说是到了福州,算是入了岭南竟吧。不过从福州到岭南还得有个好几天的路程,云招福忠心希望他们能这几天赶到,这样就能吃到她亲手培植出来的大王荔枝了。
  “应该这几天就到了吧,我已经派人去福州的官道上迎接了。”
  范氏和云公良倒是来过岭南几次,所以云招福并不是很担心。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魏尧派出去迎接云公良和范氏他们的人就回来了,云招福听了消息,高兴的奔了出去,赶到了门口的时候,马车正好停住,赶车的是从前相府的门房老刘,看见熟悉的面孔,云招福很高兴,云公良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看见云招福招了招手,转身去扶范氏和武氏,三人下了马车以后,云招福就迎了上去,三个孩子从门内跑出来,悦姐儿飞奔入了范氏怀里:
  “外祖母。”
  悦姐儿特别喜欢范氏,当初范氏来岭南看她们要走的时候,悦姐儿哭了好几天呢。
  云公良有些吃味:“悦儿眼里就只有外祖母,没有我了吗?”
  悦姐儿这才腻歪到云公良那里,甜甜的喊了声:“外祖父。”
  两个小的也跟着姐姐的脚步,过去抱住了云公良和范氏的腿,软软糯糯的叫人,云公良一手一个,把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胡渣子让两个小的不住的咯咯发笑。
  云招福将人领入了府里,魏尧得知消息,急急从衙门赶了回来,进门神采奕奕的喊着:“岳父岳母,远来辛苦了。”
  云公良瞧着这样精神的魏尧,有些恍惚,印象中的他应该是沉稳内敛不爱笑的,怎么如今在岭南过了几年,就变得这样开朗了。
  果然是无官一身轻,也怪不得他们不肯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