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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足饭饱, 薛战便将萧鱼腾空抱起, 压到榻上密密的吻。萧鱼知晓他素来急色, 那山岳般的身躯覆下来, 叫她都喘不过起来。额角被他轻轻的吻着, 裙子也被他掀了起来, 粗砺的手掌碰着裸`露的肌肤, 有种酥麻的感觉。
  萧鱼抬手,轻轻推了推他坚硬的肩头。
  嗯?薛战低头看她,云鬓歪斜, 清眸流盼。当下蹙眉:“又有何事?”
  萧鱼不知是否男子皆如他这般不修边幅,一盘点心刚下肚,便睡到榻上来了。他虽样貌俊美, 可习惯却太过粗鄙, 便提醒道:“臣妾还未沐浴。”
  他亦是满身酒气,日日与他同榻, 虽已习惯, 可大多数的时候, 他倒是不需她提醒, 就去净室沐浴一番。只粗粗冲了水便出来了, 都不知是否用了香胰子,可总说是洗了的。今日却是又这般的不拘小节。
  薛战复又俯下身埋在她的颈间, 像只狗儿嗅了嗅。
  那呼出的热气拂得她有些痒痒的,萧鱼缩了缩脖子, 见他已抬起头, 低声与她说:“朕觉得不必。”
  萧鱼却是不肯的。薛战见她执意要沐浴,只好不满的坐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见她面颊微酡,当即道:“朕也未洗,不如……”想说与她一道,可见她面色赧然,便知她害羞,也就作罢,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床沿,才道,“罢了,你且去洗吧。”
  萧鱼这才起身去了净室。
  薛战端坐在榻边,背脊宽阔,瞧着她走去的袅袅纤影,很是舒心。
  萧鱼在净室沐浴洗漱,而后着一袭象牙白中衣静坐妆奁前,她刚收拾好,那去了净室的薛战已经沐浴出来,寝衣松垮,袒露着健硕的胸膛。薛战含笑过去,自身后搂着她的肩头,凑过去在她耳畔说道:“你闻闻,朕可干净?”
  与温文尔雅男子的清润嗓音不同,他的声音也如他的人一般浑厚低沉。
  哪个要闻他了?萧鱼不肯闻,他便敞开衣襟没皮没脸的让她贴上去。只是萧鱼的脸一碰到他的胸膛,他的眸色便暗了暗,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俯身咬着她的耳朵低声的说:“现在总可以睡了吧?”
  今日疲惫,若是能早些睡,萧鱼自然欢喜,可有他在,她哪里能早些睡?便是再困,总是要以夫君为先,何况他是帝王?
  是以待萧鱼被抱到榻上,瞧着那两侧床帐放了下来,萧鱼只盼着他能早些结束,莫要每回都将她弄得双腿发软,腰酸背痛的才好。
  薛战搂着她的盈盈细腰与她紧贴。大抵是上回行房略有开窍,现下倒是未急着进去。见她腮晕潮红,渐有湿意,才低低与她说:“年年……”
  嗯?萧鱼去看他。
  他却俯下身来,亲着她的脸颊说道:“朕想日日都睡你。”
  ……这个无赖。
  将欲行事,外头便传来动静,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萧鱼当下便反应过来,却见薛战置若罔闻,才出言道:“皇上?”
  薛战剑眉一皱,却也向来自律,自然不会因美色而耽误正事。这会儿来报,必是什么重要之事。虽心下不快,却也只好起身。
  萧鱼忙下榻服侍他穿好衣裳。
  薛战握着她的手腕往凑到唇畔亲了亲,与她说:“等着朕回来。”
  这才匆匆出去。
  萧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让春晓春茗替她穿好了衣衫,想了想,走到殿外。隐隐便能听到外面薛战的声音。
  她立在屏风后。
  只依稀听得那回禀的人说了什么“……找到了”、“宫外”之类的字眼。
  之后便见薛战起身,走出了凤藻宫。
  萧鱼重新回到寝殿。因适才薛战离开时要她等着,萧鱼不好上榻歇息,便坐在黄梨木圈椅上,静静等着他回来。
  待亥时将过,也未见那薛战回来。元嬷嬷将羊角宫灯内的烛花又剪了一边,将灯罩罩好,搁下剪子时,才皱起眉头说:“也不晓得皇上何时回来?若是今儿不回,那娘娘您岂不是要等他一晚上了?”
  男子便是太粗心,放下一句话便匆匆出去了,旁的日子也就算了,今儿是娘娘的生辰,未免有些过分。
  萧鱼困得眼皮子打架,起初还拿了绣绷做些绣活儿打发时间,只是元嬷嬷担心她伤了眼睛,便就不许她做了。没事情可做,干等着,越发显得时间过得慢。这会儿虽心下略恼,却也拿他没办法,人家是帝王,等他是天经地义的。
  薛战连夜去了宫外,虽是来回骑马,却也是到了后半夜才回了宫。路上匆忙,他倒是真将方才那话给忘了,待他解决了事情,回了凤藻宫的时候,便见寝殿内灯火通明。
  ……她竟真的等他到这个时辰。
  薛战一顿,瞧着她阖着眼儿,娇躯斜斜的倒的靠着圈椅扶手,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大约是睡得不舒服,柳眉紧紧的蹙着。
  瞧着殿内之人欲行礼,薛战抬手制止。元嬷嬷见他归来,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只轻轻道了一句:“娘娘一直在等您,刚才不小心睡着的。白日累了一天,老奴也实在不忍心叫醒她……”
  薛战弯腰,轻抚她的脸颊,而后将她腾空抱了起来。他身形高大,她靠在他的怀里,越发显得娇小。
  闻到熟悉的气息,萧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薛战俊朗的脸,与她的脸碰着,还有种凉凉的感觉。那发梢也似是带着朝露,略显潮意。萧鱼似还在睡,只感觉到他回来了,声音软糯的轻轻的问:“您回来了?”
  “……嗯。”薛战应了一声。将她放到被褥之上,解了衣裳便搂着她躺了进去。
  他是强壮男儿,一夜奔波倒不算什么,又见她这般等他一宿,更是没了困意。低头见她已睡得很熟,身子有些冰凉,便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捂着她的手脚。
  ……
  萧鱼醒时已经在榻上,天也亮了。她两眼青黛,元嬷嬷上前伺候她更衣,将昨夜薛战迟归只是说与她听。
  末了心疼的说道:“如此迟才回来,白白让娘娘等了一晚,委实不知心疼人。”萧鱼自小娇养,昔日生母顾氏在的时候,将她视如珍宝。而后的继母罗氏,也是时时留心她的起居,细致入微。现下一入宫门,虽为皇后,却遇着这个粗枝大叶的帝王。
  萧鱼对那薛战虽有埋怨,却也不好说他,她一向不敢得罪他,顶多在心里念叨几句。待掀起锦被起身时,便见那被中掉落了什么,滚到了她的鞋边。
  萧鱼低头看去,元嬷嬷也弯腰,将落在鞋边的物件捡了起来。
  是一个极旧的荷包。
  虽然旧,可萧鱼一眼便能认出这布料尚佳,且上面的祥云图案绣得栩栩如生,针脚工整,还是少见的双面绣。里头是福寿平安的字样。
  并不是她的东西……萧鱼自诩女红不错,比之这个倒是略逊色几分。
  她略微蹙起眉头,春晓春茗的手艺她也是识得的,也不是她们的东西。再说皇后凤榻,谁敢如此马虎,随意遗落东西。萧鱼便想到了此物是何人的,便也不敢乱动,叫元嬷嬷将这荷包好生收起来。
  元嬷嬷握着这荷包,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抚着,打量着萧鱼的脸色,小声问道:“娘娘,这荷包……”
  “想来是皇上的。”萧鱼又看了一眼,评价道,“不晓得又是那个相好的乡野女子赠与他的,这绣工倒是不错。”
  元嬷嬷道:“既是如此,那娘娘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看着形势,还是贴身收着的。
  她能做些什么?帝王要三宫六院,她这个当皇后的难不成还能拦着他?许是昨夜白白让她等了一宿的缘故,这会儿萧鱼略微有些恼怒,瞧着这荷包,也有些不大顺眼起来。她并未多言,如往常般梳洗,略施薄粉,遮住了眼下的两片青黛。
  这日薛战晌午便来了凤藻宫。
  萧鱼起身相迎,他却是拉着她的手一并坐下,瞧着萧鱼的脸色红润,倒是放心一些,想了想,开口说:“昨夜是朕不对,未料耽搁了这么久。日后若是再这般,年年莫要等朕,早些歇息便是。”
  现下他待自己存着怜惜,可萧鱼知晓这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帝王之言,便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那也是圣旨。况且,是否真心怜惜,还不一定呢。
  萧鱼未说话,让元嬷嬷将那荷包拿了过来,她接过,递与薛战。
  薛战瞧着此物,眼神一顿,而后抬手接了过来,放入了怀中,也未对萧鱼多解释什么,只道了一句:“是朕的。”
  萧鱼嗯了一声,也就不提此事,与他入席用膳。平日萧鱼虽有些拘谨,可相处的日子久了,有时还是会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娇态来,今日却是端庄淡然,薛战瞧着她的模样,并无不妥,可就是没有不妥,才觉得有些不妥……眉头下意识的皱拢起来。
  见她抬着细细的腕子替他夹了菜,薛战也顺势夹了几块肥肉放入她的碗中,柔声道:“皇后也多吃些。”
  她那么年轻,个子那么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萧鱼握着银筷的手一顿。若非有些了解薛战的性子,她兴许还以为这薛战是故意的。这白花花的肥肉,哪个姑娘家爱吃这个?只是抬头见他眉宇柔和,硬朗的五官,配合温和的笑意,颇有种铁汉柔情之感。
  只可惜萧鱼越看越觉得不舒服,低头看着碗中的肉,极是碍眼。
  她虽畏惧薛战,可总说相处了几日,若是平常,她定会委婉的与他说自己不喜肥肉,可今儿心中似是憋着一团火,一言不发,默默的将这肥肉都吃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