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里。
  黄包车停下后走下来，周文染和秦书海免不了目光相会。
  这一看，总是带着些尴尬。
  秦书海是心虚的，毕竟有心，却被人家拒绝，于他来说已经不是“面子受损”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看着身边的周文染，对视了，如果从他的眼里看到嫌弃倒还好，可是现在——
  他没有找到让他心安的嫌弃。却见到了她的心虚。
  其实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心虚，但心底莫名就有那一种感觉。
  让本来更该心虚的他不敢言语！
  ……
  于周文染来说，面对秦书海也是颇有些挑战的。
  从前倒是没什么，可是现在他对自己把心思表明。
  可他进去也不成，和他远些也不行。
  唉！
  难办！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厂里跟那边人谈谈。”
  这种情况下，没有其他的办法最好的做法就是“躲”。
  管相见如何尴尬？不相见不就好了！
  ……
  “来都来吧，小坐会不行？何必这样紧张，好像真有人盯得那么紧一般。”
  秦书德一看就知道是出了问题，连忙上前跟着人劝说着。
  “反正上海的人也是在这附近的寓所住着，你走了，又上哪找人去！”
  所以，人还是留下来了。
  好在那引起尴尬的分子已被他堂哥抓去，后面屋中问起事情原委来。留在周文染面前的，是那个常来这里的作家。
  宋岩是也！
  ……
  “你们两个刚刚闹矛盾了？”
  宋岩凑上来，惹得周文染连连要退后的。
  “得得得，看来是真的了。”
  那宋岩嘴里没什么好话，周文染作势就要替自己林妹妹来“惩治惩治”一下他。
  “你唉，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拧着他的耳朵，看着他，那目光里满满的挑衅意思——终究让写小说的人怕了。
  “你跟那人谈话去吧。”
  刚好那从上海来的人推门进了书店，宋岩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叫人松手。
  “没骨气的家伙！”
  周文染心下忿忿，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那个——那个周同志啊，听说你家里很有钱，是吧。”
  那来者开口，周文染字字应下。
  ……
  看着那两人说着，笑着，宋岩多多少少有些不怎么高兴。
  好像自己面对的那些人都在嫌弃自己，远不止今天一个周文染的。
  还有那一直不忘笑话自己的林若楠。
  一样有边上的，讲自己的书“活该卖不出去”的秦家二兄弟。
  他发现自己的地位低下，可真的没办法！
  唉！
  长叹一声，坐在书店的木头椅子上——坐下去太重了些，颠得屁股疼。
  无所事事，拿起一本书翻看——那却是一本古典的小说，上面写着个《西厢》二字的。
  翻过来，却看着里面图画字样。
  嗯——就是这些文字！
  ……
  想着，看着，翻开一页又一页，也就那样看着。
  没注意那边，两人谈话完了，双双回头。
  “那，有劳周同志了——多谢同志慷慨付出，我会为你在组织上记上一笔！”
  “那就好——现在是要去厂里看看？”
  从眼前走过的两人，把宋岩拉回现实。
  却苦恼。
  他们，怎么都没怎么看自己！